他们推开薛影所在的解剖室门,一股更为浓烈而特殊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死者生命最後的沉静与庄严。
中央,一张巨大的不锈钢解剖台上,一具尸体赫然在目。
室内空无一人,傅云行率先走到桌旁,拿起桌面上的单子。
“你怎麽来了?”身後传来一阵男声。
周之仪和傅云行相继回头——是薛影。
他正搅拌着一桶水煮炸酱面,从门口进来。突然瞥到一眼身前陌生的面孔,无论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倒是很好奇怎麽会和傅云行一同来的。
薛影看着傅云行,抽空一只手指了指身旁陌生面孔,问:“这位是?”
“咳咳——”傅云行刚要解释,就被周之仪抢先了一步。
“你好,薛法医,我是傅队的刑事侦查顾问,我姓周。”
“哦——你好你好。”薛影点着头,走回办公位上放心地吃着自己的炸酱面。
傅云行走到尸体旁,瞧见薛影痛痛快快吃面去了,催促道:“吃个屁啊!先过来说说死者什麽情况!”
“唔……”薛影咬断面条,将它们快速吞咽,才缓缓走过去:“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是一招致命。”
“怎麽说?”周之仪没有看过尸体,所以下意识问。
薛影慢慢将嘴里的食物全部吞咽干净了,指着死者的後脑,说:“你们看这,”俩人听声纷纷看去,“这个伤口的切口痕迹格外干净,说明这个东西很锐利,伤口为0。12尺,凶器仅仅大概只有8cm。”
“能够判断凶器是什麽吗?”傅云行微擡眸。
薛影面如冠玉,眉目分明如月,细看能发现他有一双与年龄不符的清澈眸子,身子稍站直了些,将手伸进自己工作的白大褂口袋里,说:“凶器应该是个小刀具。”
周之仪不敢相信:“小刀?不是我认知里的那种小刀吧……”
她所认为的小刀或许是卧室抽屉里的那几把方便携带的短刀,那天准备去学校时,她顺带回家了一趟,从小腿绑带处抽出短刀,放回原位。
薛影神情平淡,从容一笑,他似乎听出周之仪说的是哪种刀:“如果是那种刀,我也不至于惊讶,”随後解释道:“我看这种刀口模样……倒像是那种拆快递不锋利的小刀……凶手有故意将刀口磨锐,下死手。刀插入後脑勺导致颅内重要血管和神经损伤。”
“这是蓄谋已久啊!”周之仪惊呼。
傅云行:“不论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目前咱们还有程志康这麽一个嫌疑人在手里呢。”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薛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麽,又说:“对了,我在死者的衣物上提取到了PC工程塑料。”
“这是什麽?”傅云行打岔问。
“类似于拉杆箱类型材质。”周之仪抢先回答。
薛影一下子眼睛亮了,仿佛遇见可见之才,不由得欣赏的笑了起来。
周之仪继续说道:“凶手选了耐化学腐蚀性丶热性丶韧性且可以承受重物和冲击的拉杆箱,这非常具备预谋作案呐……”
傅云行本靠坐在桌沿边,身子略微前倾,方便随时起身。
“看来得先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说完傅云行大步朝门口走去。
两双眼睛望着他的举动,周之仪率先问:“去哪呀?”
“审问嫌疑人。”傅云行头也没回,应声回答。
周之仪向薛影告了辞,便匆匆追上。
严肃紧张的熟悉气氛,白炽灯散下的光芒探究身体,脆弱的秘密如同透明的玻璃,毫不留情被人揭露。舌尖上的谎言化为泡沫,被镜头牢牢锁死,无处藏身。
宋远航坐在桌子前,用冷峻的眼神盯着程志康。他的脸庞刚毅,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宋远航轻咳两声,对他说道:“现在你的口供无法被证实……”
“怎麽?”还没等宋远航说完,程志康率先问:“孟小云她不帮我做证明?”
“……”
“我真服了,亏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那麽好,真是好心喂白眼狼了……!”
“孟小云死了。”
“什麽……?”
在那一刻,程志康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他的双眼猛的睁大,瞳孔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就像原本最闪耀的眸目,突然之间失去了原有的轨道。
宋远航倒觉得他这模样显得夸张了,心想:人不就是你杀得吗?搁这装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