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达尼警局】
“防疫中心的调查员把赫默拉病毒的感染情况统计送来了,岛上的病毒呈多点散发状态,但首批确诊的患者都被发现曾经在迪拉博岛的集市停留过。首位感染者是在莫丽斯医院被发现的。这家医院规模很小,发现感染者没能第一时间引起重视,仅仅七天的时间,整座医院的十一位医生护士几乎全部未能幸免,紧接着,病毒随着医生护士的生活轨迹传播,以家庭为单位,在迪拉博岛上不断扩散。而西达尼市区的首位感染者是41岁的卢安·内德。他的工作是医疗废弃物清运,感染的时候调休了两天假日,也是从迪拉博岛的住所来到西达尼市中心探亲。但还没抵达亲友家就因为发现流血泪而前往西达尼中心医院就医。”罗宾抱着档案袋跟在疾步匆匆的多莉身後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罗宾,你那次的伤还没恢复好吗?都将近半年了吧?”多莉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罗宾。
罗宾一只手按在胸口猛吸了几口气,喉咙里夹杂着嘈杂的声音:“多莉…这报告它这麽长,你走的那麽快,你也不同情一下我这个因公负伤旧伤在身的助手…”
多莉把手中的圆珠笔朝罗宾头上敲了一下:“你现在知道难受了,当初那麽呈英雄。”
“不是…当初只顾着追西蒙和塞达盟会那个女杀手,我是真没看见他们在厂房二层架上还有人飞檐走壁啊…”罗宾揉着额头,皱着鼻子,满脸委屈。
“坐下说吧。”多莉指了指旁边一间开着门的审讯室,里面面对面放着两把椅子。
“多莉…我…我能走…到你的座位去说。”罗宾不再说话,抱着档案跟到多莉的座位前,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既然,从时间上看首位感染者来自于迪拉博岛,那这病毒的源头,是不是暂时可以确定是迪拉博岛来的?”罗宾打开档案袋抽出了第一位感染者的资料。“你看,我连这个都给你准备好了。”
多莉接过资料,扫视一圈之後目光停留在职业一栏。“这位恩斯·拉蒂先生平时没有固定工作?”
“的确没有,他偶尔做做兼职,几乎只靠补助维持生活。莫丽斯医院的监控录像显示他口吐鲜血晕倒在医院门前。随後被医护人员带进了医院。在他确诊前一星期,他曾在迪拉博岛集市兼职给保鲜喷雾器补水。”
“走,先去他的住所看看。”多莉起身朝门外走去。
“多莉!穿上隔离服吧,虽然现在这病毒能治,但也不必要遭感染这个罪。”罗宾叫住了多莉。
【恩斯·拉蒂住所】
“吱呀——”破旧的铁门执拗了几下才被推开。一段向下的阶梯通向晦暗无光的地下室。
“唔…”一股刺鼻的恶臭让多莉下意识的捂住了防护面罩。
“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罗宾按耐住强烈想要呕吐的冲动,打开手电筒继续朝着地下室深处走去。
凌乱肮脏的场景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袭来。整个地下室大面积不大,物品陈列整齐,缺了一角的木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相框。多莉用手中的手电筒照了照,相框上的恩斯看起来二十出头,紧贴着一个少女的脸,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哦,这是他妹妹露拉,他十二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几乎是他一个人带着小他五岁的露拉长大,可是,露拉二十岁的时候爆发性心肌炎去世了。社工说,事情太突然,早上还看见她打了招呼,晚上人就没了。恩斯受了打击,精神状况略微有些异常,但是还没达到精神疾病的评估标准。没有被精神病院收治,也拿不到残障人士补贴。”罗宾跟在多莉身後解释着。
地下室最深处是一张简易折叠床,床上被子上枕头上散落的大片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床脚血迹斑驳的纸盒里灰绿色的霉菌下依稀能看出半个汉堡的轮廓。
“这就是恩斯去医院之前的最後一顿饭?按汉堡盒上喷射状的血迹来看,恩斯应该是在吃汉堡时忽然呕血,而後起身去了医院?”多莉端详着汉堡盒自言自语。“这种小汉堡看起来是快餐店里最便宜的那种。”
转身瞬间带起一阵更强烈的腐烂气味,多莉强压住胃中翻腾,回头看到身後的水池旁放着一个开封的塑料盒,盒内一摊灰绿色的粘稠液体。从标签上依稀看出是一盒生鸡腿肉。生産日期正是恩斯去医院的那天。他都病成这样了还去买了肉?还起得来自己做饭?忽然她的目光被一旁敞开口子的购物袋吸引。
探头向购物袋内看去,生日蜡烛…这个发霉干瘪的东西应该是块小蛋糕吧?恩斯的生日不是那天…多莉一惊,回头看向桌上的照片。鼻尖溢上一阵酸楚。妹妹…他…是准备给他妹妹过生日。他是不是以为去了医院很快就能回来,甚至都没把这肉收进冰箱。
“多莉你看这是什麽?”多莉闻声回头,罗宾正把一个金属小药瓶一般的东西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多莉目光一扫,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喷淋专用液体消毒剂?把这的东西交给西达尼防疫中心,这小东西全金属又重又精致的瓶身,看着不像只是个简单的消毒剂。”
“好。”罗宾觉得多莉的直觉没错。这瓶子的工艺和造价看起来比消毒剂本身还贵。
回警局的路上,多莉双眸失焦地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这场瘟疫,到底抹掉了多少人?恩斯不在了,又有谁还会记得,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年轻女孩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痕迹?但这何不又是一场盛大的团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遥远的天国,三十五岁的恩斯又见到了二十岁的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