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得吐出县令的名字,“你这样对我,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沈元!!”
沈元不为所动。
她不信鬼神,自然也不在乎这点的诅咒。
白若松的计策简单但是有效,她已经诈出来县丞并未和蛮人私通,本该放下心来,但是。。。。。。
她居高临下看着县丞,看着这个披头散发,跪趴在地上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昔日的副手,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之色。
“压去大狱。”她说。
*
府衙的衙役们包围整个前院的时候,白若松正趴在屋头上看戏。
云琼和李逸并没有现于过人眼前,白若松又不忍心丢下二人自己去看热闹,只能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挑了个高点的屋顶,让李逸提着自己上去,然後趴下来远观。
其实她想到柳从鹤的吩咐,让云琼不可轻易动武,本来想让李逸提完自己也顺便提一下云琼,结果一开口就把李逸吓了个半死,腿一软就跪在屋顶上,对着白若松的方向,双手合十,告饶道:“我的小姑奶奶我求你了,你想让我死就给我找个松快点的死法好吗,不要这样折磨我啊!”
趁着云琼还未上来,白若松小声好奇道:“将军他。。。。。。当真如此可怕麽?”
李逸一脸痛苦,也贴近了小声回道:“等这次这事完了,你跟我回北疆云血军驻地看一眼,就知道了。”
瓦片被踩着发出“咔哒”一声,是云琼施展了轻功飞上了屋顶。
李逸听见了立刻噤声,僵硬地转过头去,假装自己什麽都没说。
云琼其实在下面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二人的嘀咕声了。他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他耳力确实太好,想不听都不行。
他凉薄的目光扫过李逸的脊背,李逸虽然没回头,却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怀瑾。”白若松趴在那里对云琼招呼道,“快过来。”
李逸下巴抵着瓦片,痛苦地用掌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云琼薄唇一抿,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只是看见她那漆黑的眼睛里面映出的一点雀跃的光,脚步便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她跟前。
“你。。。。。。”白若松飞快地扫了一眼他鼓鼓囊囊的前胸,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用轻身功夫的话,还会痛吗?”
她问,还会痛吗?
其实是会痛的。
胸口肋骨的断裂处正在悄悄生长,就算不动用武功,只是平躺在床榻之上,都能感觉到那种发热的痛楚。
云琼缓缓地摇了摇头,告诉白若松道:“不疼。”
白若松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会,菱唇颤了颤,却终究是没有说什麽。
远处,在手握火把的衙役们的包围下,一个人影从县衙大狱的入口门洞爬了出来,不一会,又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人也跟了出来。
白若松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了那个女人手中似乎是握着一把蛮人才会用的半月弯刀。
旁边的李逸突然一声咋舌:“这是哪里找来的人装扮蛮人?”
白若松一惊,瞪圆了眼睛转过头去看李逸。
她未曾和云琼说过自己给沈元出主意的事情,所以李逸应当也不晓得,可是她却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别人假扮的蛮人。
李逸被看得难受,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问白若松道:“你做什麽这麽看我?”
“你晓得那是别人扮的?”
“这不是一看就看出来了吗?”
说着,李逸伸出手来,无实物表演一般示范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这样正握半月弯刀的。”她做一个抓握的动作,接着手腕一转,把小臂往里收,“但是蛮人她们都是这样反握的,有点像是反握匕首一样握那弯刀。”
白若松拉长调子“哦——”了一声。
“学到了!”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道,“李逸,你真厉害!”
李逸被白若松捧得很是得意,昂着下巴骄傲道:“这算什麽,小娘我与蛮人打交道都七八年了,她们就是掉根毛下来我都能察觉。”
云琼瞥了李逸一眼,但是李逸沉浸在白若松的追捧中并未曾发觉。
远处,那几个假蛮人与衙役打了起来,白若松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李逸和云琼明显就感觉到了那几个假蛮人在放水,几招就被衙役压着绑了起来。
“那人是谁,怎麽同假扮的蛮人一同被压了起来?”李逸问。
白若松其实也未曾见过县丞,但是就今天的计划来说,被抓的只能是县丞,于是便回答道:“是县丞。”
说着,她还言简意赅把前因後果解释了一遍。
李逸之前已经知道了新县县丞的外室整个院子十几口人一起被毒杀的事情,却不知道那毒药是来自北疆蛮族的东西,听完白若松的话脸色都沉了下去:“所以那县丞当真勾结了蛮人?”
毕竟是在北疆出生入死的云血军,她这话说得很认真,仿佛白若松只要回答一个“是”,她自己就能下去把人直接绞杀在当场。
白若松笑出了声:“不是啦。”
她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这件事,想了想,紧接着道:“其实,我觉得县丞那外室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