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水将人擦洗得干干净净,还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合上棺木後,还在前头跪了许久,才弯下腰来磕了三个头。
随後棺木由着车队的其他人装上板车,带着运回长嵘分帮的本部安葬。
白若松看着全程沉默着未说一句话的十七,想到了在盛雪城给傅容安收敛尸身的自己,略略有些动容。
“辛苦十七姑娘。”一切整装完毕,为首的女人和十七客客气气行了个礼道,“我们一定会平安带帮主的。。。。。。。回去的,请姑娘放心。”
什麽意思,十七不跟着回去吗?
四肢经脉尽断,只能躺在床上的唐子季也被一起放在板车上,她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只能怨毒地干盯着十七。
白若松看着为首女人和十七告别完,走到车队前面,一挥手,带着所有人缓缓离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十七姑娘不回长嵘分帮吗?”
“对,不回了。”十七转头看白若松,眼中有火焰在跳动,“我要与你们一同去青东寨。”
白若松当然觉得带上十七是个好主意,毕竟人手本来就不够,她还是个与李逸打得不相上下的好手,但她做不了主,只得和十七一起去找云琼。
云琼正伸手帮忙把路途年的行礼塞进马车里头。
原来是崔道娘还在昏迷,情况不大好,跟着他们去蓝田县不大现实,路途年便打算将她留下来医治,但又考虑到安全问题,最後准备带回药庐。
虽然不知道柳从鹤的具体来历,但起码他那药庐看着像是能庇护住崔道娘的样子。
云琼听了十七说想与他们一起去攻打青东寨,眉心一跳,当场就拒绝了。
十七很不服,梗着脖子问云琼:“你们不是缺人手麽,凭什麽我不能去。”
云琼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伸直手臂将包袱往马车里一推,随即才转过头来对着白若松,言简意赅道:“她是漕运的人,且地位不低。”
白若松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云琼是与白若松一起看到了唐子季如今的下场的人。
不管再怎麽剥夺她的身份,她始终是少帮主,是如今掌权的帮主的女儿,就算帮主死了,出于道义其他人也不能对她做什麽。
可十七却在毫无证据,只是凭借一个怀疑的情况下,就把唐子季搞成了残废,但跟着来的漕运的其他人却一句都没有多说什麽,还对她客客气气。
十七简直比唐子季还像是少帮主,在漕运的地位绝对不低,这样的人同他们一道去剿匪,成了也就罢了,万一伤了死了,那本就有些水火不容的漕运与朝廷的关系就会进一步恶化。
白若松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十七倒是没听明白云琼话里蕴含的深层意思,只以为他嫌弃自己是漕运的人,连忙扬声道:“我已经脱离漕运啦!”
她解释了一番,云琼和白若松才知道漕运的人在帮主的允许下,给帮主磕三个头,就可以脱离漕运了。而唐平生前放过话,只要十七想,就可以随时脱离漕运,所以在唐平死後,十七给她的棺木磕了三个头,就算是脱离了。
这些整个长嵘分帮都知道,所以运送唐平棺木回长嵘分帮的人也很自觉和十七做了告别。
“我现在不代表漕运了。”十七认真道,“我现在想代表我自己,同你们一道去剿灭青东寨。”
云琼沉默了一会,终于是点头答应了,招来钦元冬吩咐道:“把她暂时编进云血军。”
钦元冬一抱拳,说了句“喏”,就带着十七走了,临走前还瞪了白若松一眼。
白若松莫名被瞪,也很自觉没吱声,她拐了人家这麽大一个将军,被瞪两眼也根本不吃亏。
昏迷的崔道娘被人擡着出来了,路途年在旁边“哎呀”了好几声,急道:“她身上全是伤,别这样挪她!”
那擡人的亲卫脸都黑了,顶了句:“你这男大夫也忒小心了些,咱们上战场哪个没受过这点上,不照样在地上拖着走!”
路途年简直七窍生烟,一擡头看见白若松,一扁嘴委屈巴巴道:“长姐!”
待在这里的云血军哪个没看见过今天她们家大将军亲自给人搬了绣墩坐院子里头啊,那亲卫顿时就低着头不出声了,老老实实把人擡起来一点小心着往马车上运。
白若松感觉有点好笑,随後又想起了柳从鹤那张喜欢挤兑人的脸,摸了摸路途年的脑袋,问他道:“把人擡回去你师父会生气吗?”
路途年开心地眯了眯眼睛:“不会,师父很宠我的。”
白若松放下心来,和路途年又嘱咐了几句和他告别,路途年一脸不舍,要不是崔道娘确实情况不太好他都想跟着白若松去蓝田县。
他临走前给云琼和白若松又分别搭脉看了看身体情况,云琼气血足得能打死一头牛,从山崖上掉下来这麽重的伤真是不可思议,相比之下白若松连个崴脚都没好彻底。路途年想了想,扒拉着随身药箱现场给白若松调了一瓶膏药出来,放在罐子里塞在了她怀里。
送走路途年,白若松和易宁照例一个马车,由孟安姗驾车,身後跟着一百来号的云血军,车队缓缓出发前往蓝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