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嘴唇一颤,有些为难地扫过易宁和白若松,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怕是,怕是有些困难。。。。。。”
白若松其实明白李逸的意思,这次带的云家亲卫想必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是自己突破问题不大,可若是带着两个拖油瓶,那就另当别论。
突然,李逸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又亮了起来,激动道:“我们若是可以等一下钦将军的大部队,一路直探蓝田县应当没问题。”
云琼当然知道如果等钦元冬到来,必定势如破竹,对付那些山匪如同吹灰。
可大部队的线路是他亲自划分的,从雍州开始就分批走的数十队人应当会走不同的路进入乾州,再在陇州边界整合,最後由钦元冬带领,走陆路进入陇州。这条路线的目的就是为了尽量分散,拖延时间,吸引别人的视线,和一路顺着水道南下的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速度上,想等她们,怕是还要拖上数十日。
“今日这般打草惊蛇了一次,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怕是等不到她们。”云琼摇头,解释了一番大部队的线路,“只能另寻他法。”
几人又对着舆图讨论了一阵,几条建议被一一否决之後,气氛明显压抑了下来,易宁望着窗棂外漆黑的天幕,不得不提议先行休息,翌日再议。
此次客栈定的也是双人间,孟安姗和易宁在一间,而白若松则是和李逸一间。
李逸十分疲累,回了房间随便洗刷了一下,脱了衣服扔在地上便倒头就睡。白若松看不过去,替她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指尖摸到一块硬硬的痕迹,这才发现她长袍的衣襟口带着一块暗色的痕迹。因为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了,而她穿的长袍又是深色的,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发觉。
白若松看向躺在床铺上的李逸,她用了一个狗趴的姿势,脸侧在一边陷在枕头里,有轻微的鼾声起起伏伏。
应当不是她受的伤,不然胸口上有伤口,也不会像这样趴着睡。
白若松略松了一口气,把脏衣服挂回一旁的架子上,自己则脱了靴子盘腿坐在了床铺上。
她的床铺靠近窗棂,刚好能够望见黑沉沉的天幕之上挂着的弯曲瘦长的残月。
今日讨论之时,她一直不曾开过口。
本就是三方合力的一次巡查,作为最为主要的,监察百官的监察院,却一直未曾与他们同行。白若松知道,如果分散而行的云家亲卫的大部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蒙混过去的饵料,那他们便也是为了让监察院的人能够不被注意的饵。
如果他们的行踪没有这麽快就被暴露出去,这般的形势其实是最好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敌人分不清虚实。
可如今,分不清虚实的是敌人吗?还是他们自己?
本来打算走陆路的他们是因为察觉到有人跟踪,为了甩脱跟踪者,这才改走了水道。白若松原以为就是陇州的人在引导他们,而他们则是为了当监察院的饵不得不上这个当,所以才一直疑神疑鬼,甚至怀疑船上碰巧遇到的崔道娘,对人家一直抱有轻微的敌意。
可是陇州的匪徒却仍然在陆路设了关卡,证明他们并不清楚他们走了陆路还是水路。
不对。。。。。。
不对!是有人知道她们走了水道的!
白若松面色霎时变得煞白,拇指忍不住对着摩挲了一下,回忆着那枚白银币上的刻痕。
那晚驿站外的女人也许就是跟踪者,是为了送他们上水道,而水道上也有他们的人在接应!
原来那枚白银币告诉她的不是“我在这里”或者“我发现你了”,而是“欢迎走入我的计划”。
计划?
白若松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周全的计划,再百密也有一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东西不是没有。
他们的疏忽,便是不清楚那条船上还载着一个漕运副帮主杨卿君,而易宁,又刚好是与杨卿君有过婚约的,曾经方远州最好的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