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夫郎,他没说话,还微微後退了一步,很是惧怕的模样。”山鬼不躲不避地看着她,轻轻开口解释道。
白若松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因为她的双颊烫得像火烧一样。
“让一下,让一下!”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麽,一个穿着青灰色短衣的女人自白若松旁边穿过,边喊边拨开人群,兔子一般灵活地钻了进去。
在同一时间,白若松听见了李逸压低着嗓子,警惕地喊了一句:“公子!”
她下意识想转过头去看李逸,但是人群因为那个女人的介入而出现的缝隙,却紧紧吸引着她的目光。
“你还想恐吓我夫郎?”女人怒喝。
透过那道短暂的,窄窄的缝隙,她看见了那个暴怒的女人。
女人皮肤黝黑,人高马大,明显是干体力活的,手臂有白若松大腿粗,五只手指头死死钳制住另一个女人的手腕,扯着她就往外拖。
“大家来评评理,这人不但摸我夫郎,被发现了还要恐吓我夫郎,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而这个人的身後站着的,大约是那个所谓被“摸”的夫郎。
这是个瘦削的男人,比女人矮小半个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宽大青色粗布短打,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的半截手腕一折就断般细得惊人。
“什麽恐吓,我只是询问……”
白若松来不及看继续看那个被抓住的女人是什麽模样,缝隙就合拢了。
“哎呦喂,娘子,娘子您息怒,有话好好说啊!”白若松听见刚刚那个拨开人群钻进去的女人开口说道,“我是这船上水手,您看,等咱们的船靠了案,便报官处理如何?”
女人冷笑:“靠岸还有这些天,便是她中途逃了怎麽办?”
水手立刻道:“那咱们便就近靠岸!”
“就近靠岸好让她早些逃了去吗?”
“我向你保证,我们绝不会让人逃了去的。”
“你保证?你怎麽保证?”
“这……”水手踌躇半晌,无奈道,“那娘子说说,您想怎麽办吧?”
“赔钱!”那女人扬声道,“赔上五十两银子,我便放过她。”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倒吸冷气声。
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嚼用也不过二两左右。
“哎呀,感觉像是讹钱的。”有人在白若松旁边说道。
白若松转头,发现孟安姗不知什麽时候凑到了她侧边。她生得只比白若松高一点点,正毫不在乎形象地垫着脚尖望往人群里头望。
易宁则站在孟安姗的左侧,单手负在背後,眉头紧蹙。
孟安姗努力蹦跶了几下,发现自己的确看不清什麽东西,这才转头对着白若松眨眨眼。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她小声跟白若松咬耳朵,“是大人提出要过来的。”
她说完,刚拉开点距离,便看见白若松脸上那微妙的,带着怀疑的神情,一噎,略略清了清嗓子,叹息一般,坦诚道:“好吧,其实我自己也是想来的。”
“那你把我卖了吧。”另一边,似乎是被这五十两的数字,被抓住手腕的女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自暴自弃道,“找个人伢子发卖也好,或者你就把我从这里扔下去解气也行,反正我没有五十两。”
女人只是个普通人,不通问讯,但是白若松任职刑部,一下就听出了她话语中不妥当的地方。
“哎呀,她这话说的。”孟安姗显然也听出来了,咂舌两声道,“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麽需要赔钱似的。”
重点当然不是能不能拿的出来五十两,而是她究竟有没有行非礼之事。就算行了,那也应该由官府衙门按吏律裁定刑罚,断断没有要求花钱了事一说。
可惜这个朝代的普通百姓普遍目不识丁,并没有什麽法律意识,更喜欢以一种自认为的乡井间的行事方式来解决问题。
伴随着一声惊呼,人群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