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犹豫片刻,脸色煞白:"是。。。。。。是边关的消息。"
剑"铛"地一声掉在地上。营帐内一片死寂,只有晨风掀动帐篷的声音。
"将军他。。。。。。"亲兵声音哽咽,"战死了。。。。。。"
桓修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抓起披风就往外冲,声音嘶哑:"备马!"
马蹄声如雷,疾驰在回府的路上。他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飘扬的旗帜。晨曦微露,城门刚刚打开。守城的兵士认出是二公子,连忙放行。
将军府内一片死寂。下人们噤若寒蝉,正在布置灵堂。老管家玄机见他回来,叹了口气:"二公子,夫人在内室。"
他大步往内院走去,脚步声在空荡荡的长廊上回响。转过回廊,正撞见穆书仪从内室出来。她眼睛红肿,想必是刚刚收拾过心情。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素白,发髻高挽,面容憔悴。见到他,微微点头:"小叔回来了。"
这一声"小叔",叫得他心头一颤。他上前一步,想说些什麽,却见她神色平静,只觉得喉咙发紧:"大嫂。。。。。。"
"修之。"她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你看看这个。"
她递过一封信。他接过来,认出是大哥的字迹。打开信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大哥给你留了军务要交代。"她轻声道,"你且看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他看完信,攥紧了拳头。信上写着边关军务的具体安排,还有对他的嘱托。
"大嫂。。。。。。"他擡头,却见她已经转过身去。
她的背影有些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你先去看看灵堂。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族中长辈们就该来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声道:"大嫂节哀。"
她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内室。
春雨跟在後面,担忧地看了二公子一眼。她知道,自从哭过一场後,夫人就一直是这样了,仿佛什麽都没发生一般。
桓修之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往前院走去。每一步都很重,仿佛灌了铅一般。
灵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丈夫的牌位端端正正地摆在正中,香烛摇曳,更显得四下萧条。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知在想什麽。
"二公子。"玄机走过来,"族中已经派人去请族老们了。"
他点点头:"大嫂她。。。。。。"
"夫人很坚强。"玄机叹了口气,"从军报传来,她就一直在料理事务,连口水都没喝。"
桓修之攥紧了拳头。他何尝不知,大嫂这是在强撑。
"二公子。"玄机犹豫片刻,"老奴斗胆问一句,边关那边。。。。。。"
"我即刻就要啓程。"他沉声道,"大哥留下的军务不能耽搁。"说着,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辨识的神色。
玄机点点头:"二公子以大局为重,将军在天之灵,定然欣慰。"
"玄机。"他忽然开口,"你要好生照看大嫂。"
老管家一愣,随即应道:"这是自然。"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族中长辈们陆续到了,都是一脸的悲戚。桓家世代忠烈,子弟从军者衆多。如今族长战死沙场,举族同悲。
穆书仪也从内室出来了。她神色平静,一一给长辈们行礼。衆人见她这般镇定,心中更是酸楚。
"夫人且去歇息吧。"族中女眷心疼地劝道,"这些事,让我们来办就是。"
她摇摇头:"夫君的丧事还要张罗,我不能歇着。"
衆人见她坚持,虽然担忧却也不好再劝。于是分头张罗起来,有的准备祭品,有的布置灵堂,倒也井井有条。
"大嫂。"桓修之忽然开口,"我要即刻啓程去边关。"
她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
就这样?他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张了张口,似要补充什麽,但是终究是没有重新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夫人。"春雨在一旁轻声道,"该去灵前了。"
穆书仪点点头,转身向灵堂走去。袅袅香烟中,她跪在蒲团上,目光落在丈夫的牌位上,纹丝不动。
桓修之站在廊下,看着她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二公子。"玄机走过来,"马已经备好了。"
他点点头,转身大步往外走去。经过灵堂时,脚步微顿,但终究没有停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穆书仪依旧跪在灵前,仿佛什麽都没有听见。
春雨看着自家夫人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窗外,天色渐暗。白幡在风中招展,如同无数双手,在为死者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