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潇离院的日子可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不过苏倾觉得,这位忱阑世子自从生了场大病之後整个人都好似变了许多,尤其是在对她的态度上,可谓是温柔体贴,让她受宠若惊。
比如这一日清晨,苏倾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发觉夜忱阑就坐在自己床头看着自己,还只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把苏倾着实吓了一跳。
夜忱阑倒是不以为意,反而看着他格外温和地道:“睡得好吗?”
苏倾愣了愣,而後又点了点头。
她这样子把夜忱阑给看笑了,又问道:“夜里冷不冷?”
苏倾又愣了愣,想到这两天夜忱阑不仅给她加厚了被褥,还给她塞了两个暖手炉,就连日常用度也都换成了他能给得最好的,几乎把他房里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的房中,于是她有些过意不去地道:“不冷,只是世子殿下,您把好东西都给我了,那您用什麽?”
夜忱阑牵起嘴角,若有所思地小声嘀咕道:“是啊,其实你要是愿意,让我睡过来也行。”
“啊?世子殿下您说什麽?”苏倾好像是零散地听见了一些,但不能确定,颇为震惊地叫道。
“没,没什麽。”夜忱阑赶紧否认,其实他是想着前世他们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现在跟她说这些有点早了,怕吓着她。
苏倾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她又想了想,指了指夜忱阑这一身宽衣解带披头散发的样子,问道:“世子殿下,您这是……”
夜忱阑被她指得看了看自己,居然心情还颇为不错地对她道:“既然睡好了,那就起来,帮我束发吧?你束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
苏倾看着他“哦”了声,虽说主子要求婢女给他束发是应该的,但她还是很诧异:“世子殿下,您怎麽知道我束发束得还不错?”
这可是她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活计了,她伺候人其他的事情都做不好,也就这个上手还挺快,一学就会,难道他这一大清早披头散发地跑自己房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夜忱阑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一指桌案上已经打好水的脸盆与布巾道:“衣服穿好,洗漱完就过来。”而後他就心情很好地起身退出了房间。
苏倾坐在床上顿时有些凌乱,他连洗漱的热水都帮自己端来了是吗……
梳洗停当,苏倾就来到了夜忱阑的寝殿,发现他已经百无聊赖地拿着本书,坐在桌前等候她多时了。
苏倾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拿起了桌案上的木梳,来到了夜忱阑的身後。
苏倾深吸了一口气,而後细心地伸出手,将夜忱阑披散在胸前身侧的头发头缕到背後,一丝不茍地为他梳理起来。
夜忱阑的头发乌黑且柔软,手感是真的很好,发丝轻柔地在指尖拨动,伴随着手中木梳传来幽幽绿檀的香气,为何这一幕如此熟悉,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待到苏倾细心为他束好了发,轻柔地将一根质朴的玉簪插在他的发冠上,夜忱阑的嘴角漾开了温柔的情意,他回过身,情不自禁地想拉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可伸出的手却只能堪堪止在了半空,他这才恍然,原来今时已不同往日。
他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地看向苏倾,却发现她竟然也在出神,她的眼中一片朦胧,似是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中。
夜忱阑抓着苏倾的手,期待又紧张地问道:“你,可是想起来了什麽?”
苏倾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收回了手,很是不解地看着他,道:“世子殿下,婢子是忘记了什麽吗?”
夜忱阑垂下眼眸,一时间有些失落,片刻後仍旧不死心地问:“从前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苏倾睁着大眼睛,又是摇了摇头,疑惑道:“世子殿下是在问婢子小时候的事情吗?”
夜忱阑彻底失望了,他不得不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道:“算是吧,你之前不是住在麓云郡吗?”
提及此处,苏倾的脸上有些许难过,她低着头,道:“已经,记不清了,其实婢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似五岁之前发生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夜忱阑知道,自从她五岁那年遭遇屠村,父母惨死那样的刺激之後,她就患上了离魂症,之前的记忆已都不在她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