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蓉贵姬本还洋洋得意的脸上立刻花容失色,她从主位上站起身,哀求道:“世子殿下!本宫冤枉啊!此事与本宫并无关联,还望世子明察!”
宁风涯懒得理会她,只道:“此事本殿自有公断。”他瞥眼转而又质问起一旁的苏倾道:“昨夜你既在升月台,你可有看清那刺客的身形样貌?”
明莲听得心中惶恐不已,她想到一大清早苏倾没了踪影,不知去向,难道……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那个小婢女身上,无不是凝神屏息,时间仿佛凝滞。
夜忱阑也在静静地看着她,他表面神态平静无波,手却紧紧攥在袖中,只等着她说出一个答案。
苏倾当然看见了夜忱阑,想起昨夜那一队御林军侍卫折而复返,而後她就人事不知,心中更是惊恐不安,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被吓得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直视宁风涯的目光,半晌才道:“没有,婢子没看见。”
“大胆婢女!竟敢说谎隐瞒!你可知该当何罪!”宁风涯剑眉一竖,厉声呵斥:“昨夜那刺客在升月台连杀了十几名御林军侍卫,你居然说你没看见!”
苏倾整个人一哆嗦,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但她还是极力争辩道:“婢子不敢!多给婢子几个胆子也不敢欺瞒世子啊!我昨夜只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而後就是刀剑打斗之声,吓得拔腿就跑了,没想太过害怕,竟是晕了过去,再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宁风涯听完她这一番说辞,紧盯着她,眯着眼喝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婢子说得句句属实啊!”苏倾跪在地上,尽量克制住自己快要抖如筛糠的身子,慌张回话。
蓉贵姬见状,想着若是她容华宫的人有问题,那她也难脱干系,忙澄清道:“你这女婢,今早就不见人影,我当你跑哪去了,原来是吓晕了。”
宁风涯寻思了片刻,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脸上的戾气这才有所收敛,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笑容道:“既是如此,那此番就惊扰蓉贵姬了。”
蓉贵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客客气气地道:“风涯世子身为储君,为王上的安危忧心也是应该的。”
宁风涯点点头,之後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也就告辞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送礼拜会,被这一出搞得兴致索然,还添了几分心有馀悸,容华殿内跟着宁风涯一起前来的人也都不再多留,各自散了回去。
夜忱阑跟着那一衆王孙公子也要走,只听一声娇美的女声传来:“忱阑世子请留步。”却是被蓉贵姬给叫住了。
只见她袅袅婷婷地向着夜忱阑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道:“昨夜本宫闲来去升月台练舞,不想得蒙王上恩泽,看来我与世子并无缘分,也只能道句望日後各自安好了。”
她这话的用意再明显不过,王後欲将她赐予夜忱阑琴瑟和鸣,而今却成了老凉王的宠姬,本该是一段佳话,现今却被各宫传为笑柄,表面上是向这个被绿了世子解释清楚,可实际上是她方才被宁风涯压制,总觉胸口憋闷,便想找个人撒撒气罢了。
夜忱阑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也回以一笑,道:“娘娘多虑了,既无缘分,自不必强求,只是这宫路漫长,难免寂夜寒凉,还望娘娘好生珍重。”说完,他再无多言,转身离去了。
蓉贵姬气得一跺脚,怒骂道:“好你个靖北质子,这是在拐着弯子说本宫也会有失宠的一天,看本宫来日如何收拾你!”
*
琼浆河畔有二十四明月楼,是这凉京城中最热闹的章台柳巷。
不管是霓裳舞曲,还是玉人吹箫,你想要的,这里都有。而这浸月楼则是其中最好的一座。
刚踏进满是雕梁牡丹的樊楼,老鸨儿秋妈妈就涂脂抹粉地笑脸迎上来,她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干练精瘦,风韵犹存,遥想当年也是个姿容绝色的美人。
她笑靥如春,满面讨好地道:“忱阑世子呀,您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啊,今个儿想找哪位姑娘作陪呀?”
夜忱阑一张手中折扇,春风拂面地一笑道:“当然是找这楼中最好的姑娘。”说罢便随手给了她大把银钱,摇着折扇上了楼。
老鸨儿收好了钱,一步三摇地紧跟在他身後,一边为他引路,一边口中连连赞道:“忱阑世子的眼光就是高,我们这儿的姑娘也都是一等一的好,若说最好的,那也只能非他莫属了。”说罢,她为夜忱阑推开了一扇陈设雅致独到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