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霙殿
九渊,寒霙殿内。
“夜忱阑!”夙倾猛地从床榻上惊醒,坐起了身,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由于起得太急,让她顿时眼前一黑,赶忙用手支撑着病榻,差点又昏倒下去。
朔辛见状一步跳上床扶住她,直接按住她,生气地叫道:“老大,你怎麽一醒来就喊他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很危险!你神魂受损,身受重伤,要是再晚回来一步,你的仙体,你的修为就都完了!”
夙倾没有去理会他说的这些,而是有些焦急地向殿外望去,这时,夜忱阑端着伤药与丹药瓶走了进来,身後还跟着他的仙侍云停,夙倾看见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夜忱阑紧走两步将丹药托盘放到床榻边,关切地开口询问她身体情况道:“醒了?你怎麽这就起身了,身上的伤口可有裂开……”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面色就极为难看,似是有什麽堵在了胸口,让他无法呼吸,一头栽倒在床榻边,手撑在地上,竟是吐出一大口血来!再看他的嘴角,衣襟上尽是殷红的血渍,看得触目惊心。
夙倾大惊失色,忙自床上扶住他急问道:“夜忱阑,你这是怎麽了?”
云停在一旁赶紧为夜忱阑拍着後背顺气,有些愤愤地瞪着夙倾,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世子殿下在凡界用仙法杀人了,现在正被报应反噬呢。”
夙倾听後顿时紧张地查看着夜忱阑,她当然知道,仙人不可在凡界对凡人使用仙法,不能影响凡世的命理轮回,否则必遭反噬,这反噬之力会随着使用仙力的多少施加在身上,轻则承受反噬痛苦,重则修为也会折个干净,现在夜忱阑可是在凡界杀了人啊!
“云停,我那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夜忱阑缓缓坐起身,用手擦拭着口中溢出的鲜血,打住云停道。
云停撇了撇嘴,忙去给夜忱阑倒了杯茶,还不情不愿地也给夙倾递了一杯,道:“世子殿下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这些天还没日没夜地给你疗伤,照看你。”
这下,朔辛则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指着云停叫嚷道:“你这条蛟龙怎麽说话的!要不是他把寒晶冰簪给带跑了,我家老大能被害成这样吗!”
云停一听立刻维护起夜忱阑道:“我家世子殿下又不知情!”
朔辛这只乌鸦平日里最不怕的就是斗嘴,此时更是毫不示弱道:“那我家老大就活该受伤吗!”
他二人就这麽你一句我一句,夙倾此时正忧心夜忱阑,哪里有心思听他们两个在此聒噪喧哗,顿时全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冷着脸开口道:“你们两个都先出去吧。”
整个冰殿中当即冷得开始结满冰霜,朔辛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麽,可看了夙倾的神情,终是没有说出口。
云停也是看着夜忱阑的眼色,同样闭了嘴不再说话。
于是这两活宝只得各自遵命互看对方不顺眼,一路骂骂咧咧地出了寒霙殿。
夜忱阑顺手拿起一个托盘中的丹药瓶,对夙倾宽慰道:“我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只需吃些丹药调息几日便好了。”
可他将丹药瓶的瓶塞刚打开,正把里面的丹药倒出来,谁知夙倾一把将他拉上自己的冰榻,而後擡手摘下她头上的那支冰簪,如瀑般的长发瞬间散落一地。
“夙倾……”夜忱阑顿时看得一怔出神,不留神手中的丹药瓶倾倒下来,颗颗丹药如珠落玉盘般滚落了一地。
夙倾让他靠在床头,自己却凑近他,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手中还紧握了自己本体的寒晶冰簪,凝望他道:“夜忱阑,你别动。”
只见她的唇缓缓贴近了夜忱阑的唇道:“夜忱阑,我是九渊之下万载玄冰所化,我无心无情,无欲无求,这世间的事物我都很难喜欢,可我却,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一缕冰蓝色的幽光从冰簪中凝结而出,被夙倾含在口中,她用自己有些冰凉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地吻上了他苍白的薄唇,闭上双眼,那缕缥缈的本命精元就顺着他的口唇渡了进去,萦绕在了他的心间。
这本命精元本就是神明的命元,上古神明修炼了百万年的本命精元一滴就可比世间任何的丹药都要弥足珍贵。
夜忱阑只觉一股沁凉之气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的反噬之力渐渐消退,痛楚也减轻了许多,他一双漆黑如夜色的眸子看着夙倾,发现夙倾也眸光温柔地看着自己,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双唇相接。
夙倾见他已经好转,这才想要起身,可谁知一只有力的手搭上了她的後脑,将她又按了回去,贴回了他的薄唇上,他的唇温热而柔软,就如同凡间轻柔的花瓣,飘落于心尖,却未曾有声,撩拨了一池春水,却未曾有痕,此刻,哪怕是再坚硬的寒冰,也是会被融化的吧。
待到一场深吻过去,夙倾俯身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指尖轻柔地抚过手中寒晶冰簪上雕刻的那朵寒梅,看着其上镌刻的他的名字,柔声道:“你这次若是走了,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
夜忱阑一听,手抚在她的肩上,赶紧与她解释道:“我怎麽可能不回来,我本想的是等我攒满功德,就堂堂正正地回来找你,到时候我有能力保护好你。”
夙倾只觉心中一阵欢喜,她做神明活了百万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美好的感觉。
谁知此时夜忱阑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与巨鲲一战是被人所害,那你一剑把我打下九重天是不是判罚错了?”
夙倾一怔,他这是在责怪自己吗?不由低垂着头撑起半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是判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