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东西。”国王冷漠地评价,他猩红的目光让男孩再度感到恐惧,“你应当亲手砍下僭越者的头,而不是对着他人摇尾乞怜。”
这话对于一个因饥饿而走投无路的难民实在是太过于苛刻,哪怕是忠诚的卫兵都别过了眼,不愿去看男孩苍白的脸。
祖伊却不管那么多,他把男孩抱在臂弯,踏过城防士兵的尸体,走到尸堆面前。
“别侧头,看清楚,否则我会挖出你的眼睛。”
祖伊说,“告诉我,如果我给你一把剑,你要做什么?”
男孩:“……我……我……”
“你要杀了阻碍你生存的所有人。”
那股言语中的冷意几乎贴着男孩的脸,男孩不自觉看向抱着自己的尊贵之人。
在面对那双猩红眼眸的时候,男孩被匕首般刺了一下。
“他们……他们说……”
他小声说,“这都是国王的错,国王触怒了神明,所以惩罚我们。”
“国王不在乎我们是生是死,我们原本就不属于萨格特尼,是被抢掠来的财产……现在连被当作财产的价值也没有了……”
“如果能平息神明的怒火……我们都会被当作牺牲品。”
男孩低着头,听到抱着自己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你要杀了你的国王么?”
“我杀不了他。”
“你认为他该付出代价,但杀不了他,就会被他杀死。”
“我、我……”
他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祖伊的话。
一个被饥饿裹挟的人能有多少理智呢?至少男孩无法思考太多,而这个人说得也很有道理。
男孩咬住下唇,“我太饿了,应该活不了很久,这里离王城很远……”
祖伊听了,转身,抱着他走去皇家卫兵面前。
“夜晚降临之前,我要看到所有贵族的脑袋挂在城门之上。让总督滚出来见我,立刻。”
祖伊和纳奇娅的区别就在于此,他从不考虑所谓的制衡,让他不虞的东西就该长眠于地狱。
随行卫兵早在许久之前就了解了萨格特尼现状,在真正看到惨剧时,这些卫兵怒火中烧。
卫兵丝毫不考虑可能存在的人数差异,他们曾是军营中的悍将,也是国王的丰羽。
他们理应践行王的命令。
这是一场小规模争斗,而祖伊更愿称为“清洗”。
当卫兵无法以一敌百,凭空而生的火焰便会燃起——那是王的意志!
当夜幕降临,城外难民抬头看到铺满城墙的头颅,总督跪在地上颤抖,祈求怜悯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城内所有囤积的食物和水,都被总督的人手搬到了城外。
祖伊说:“我赐予你们食物,你们水,你们生存的权利,而你们所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杀掉妨碍你们生存的任何人,任何东西,哪怕是我。”
“哪怕是我,阿舒尔巴尼帕尔-祖伊-萨格特尼!”
他的声音回荡在城外空旷的干枯大地,臂弯中的男孩被震得浑身发麻。
男孩几乎呆滞看着祖伊,他的国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没人相信他们听到了什么。
不可一世的的萨格特尼国王居然来到了荒芜之地。
这里远不属于萨格特尼王国,即使被抢占而来后,国王也从不投以视线,好像只把它当作宝库中的沙砾。
难民从不认为自己有所归属,没人会对他们负责,在天灾降临后更是如此。
他们连城门都进不去,只能日复一日听着城门士兵的“为了萨格特尼一世”。
而萨格特尼一世真的来了,不仅亲临,语气还如此倨傲。
他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笃信自己的至高无上。
全场寂静无声。
男孩仓皇低喃:“陛下……我……”
“我等你来杀我。”
祖伊目不斜视,口气依旧冷硬,“但我不接受你的仇恨,萨格特尼只有挞伐,萨格特尼人只有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