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它同色的毛湿漉漉,扫着它的脑袋。
显然,魔法师刚洗过了澡。
猫打了个喷嚏,而后被轻轻点了点脑袋,它也用尾巴点了点对方的脑袋。
从这个高度,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架木相框,里面是冬季下雪的场景,有三只雪人。最中间的小小的雪人有着萝卜做的三角耳朵,以及两条树枝插的尾巴。它知道那是它。
这是他们上周刚一起堆的雪人。
小猫的瞳孔内,忠实倒映着卧室内杂乱的一幕:魔法师们昨天穿的正装被随意丢在毯子上,一并还有些零碎小衣物。黑发魔法师的领带压在白发魔法师的领带上面,交缠到一起,如同两条交尾的蛇。
——猫自然是不懂的。
卧室的房门再度被打开又轻轻合上。楼梯上一人一猫终于放开声音尽情互怼,在一声声喵喵叫中,魔法师双标的话语一本正经踩在轻快的脚步间。
“他没穿衣服,你不能钻到被子里……我?我当然可以。”
*****
希尔诺醒来时,烛光般的夕阳余晖夹杂着床边枯枝的剪影,已贴服到桌面上。黑色树影稀疏,像是劲瘦的文字铺开在书卷上,随着微风荡漾在一排书立间。
书腰刻着金色文字,提着手写的名。一眼望去,其上要么有关于黑魔法,要么便是些基础的理论。再下便是作者的名,他与爱人的名字紧贴在一起。
刚睡醒的大脑还有几分懵,白发的魔法师揉着眼尾打着哈欠,想起来昨天与尤珈出去开了场会。到家时很晚,乘着酒意两人直接上了卧室,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全部脱下,就……
想到这里,魔法师眼皮一跳,猛地看向卧室内的钟表。很好,已经快到六点了,再吃顿饭今天就要过去了。
为了昨天的那场会,他们这一个月来确实过得清心寡欲,好不容易放松一下难免擦枪走火掌控不了时间,可、可也不能做一整晚啊!
就算是他先提出的,难道尤珈就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停下吗?
魔法师戳了戳床头柜相框中的某个脑袋,小声嘟哝着:“都怪你,今年的……”
嗓子嘶哑得说话者默默红了脸,一些令人觉得羞耻的画面在脑海中飘过。
相框中雪人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相框外,看得魔法师心虚地转移视线。这视线缓缓挪移着,触及到地毯上两条皱巴巴的领带。
昨天晚上,它们的其中一个便缠在魔法师的眼前,另一个则是束在脚踝间成蝴蝶结。
当然,这只是刚开始的玩法。后续领带又换置到了许多别的位置,魔法师连回忆也不敢。
有人默默地、默默地重新蜷缩进被子里,将发烫的脸埋得很深。白毛脑袋在被子里拱来拱去,逐渐静止。
突然,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啪”地将床头的相框盖倒,盖住了雪人们单纯的豆豆眼。
魔法师怀疑他单纯的恋人背地里在看某些坏坏的东西,可他没有证据。
*****
尤珈将做好的蛋糕端上餐桌,又将两支花在瓶中插好。蛋糕里的夹心是希尔诺爱吃的水果碎,花朵的颜色与两人的眼睛相同。至于蜡烛则只有一根,没有年龄标识,只是顶端被捏成了猫咪头的样式。
当初希尔诺一眼相中了这款蜡烛,他们便买了许多,这么多年都没用完。
今天是2月14日,是特别的日子。他们已经过了很多年这样特别的日子,每年的庆祝方式都有不同,至于今年……咳。
魔法师再度产生了心虚,他准备蛋糕和晚饭的途中,已许多次悄悄上楼看望熟睡中的人。被他细细清洗过的爱人睡得很香,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样子,弄得魔法师更加心虚。
他昨晚好像真的很过分。
黑发的魔法师坐在椅子上一遍遍捏着瓶中的花瓣,黑色的猫蹲在桌子上百无聊赖舔着爪子。当希尔诺一身睡袍走至餐厅时,他眼中所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几乎同时朝他看过来——这回是小黑赢了,比尤珈反应快一些——希尔诺在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满得要溢出的愉快与喜悦。
尤珈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小黑则跟在脚边冲他喵喵叫。这一刻他仿佛是舞台中间最夺目的主角,虽然热情的观众只有两位,但热情的观众毕竟足足有两位。
希尔诺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一夜没睡……”他想说自己又不是生病了,这种事情而已,不需要搀扶,结果忘记自己现在的声音嘶哑成什么样。
他默默闭上嘴,并转头用不满的视线瞪着旁边的爱人,无声命令对方忘掉刚才的声音。
迟了。
兴奋了一晚上的爱人这会儿仍旧精神抖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就连语调都带上异样的色彩:“再说一句好不好?希尔诺,我想听你现在的声音。”
……果然学坏了。
一位魔法师伸手,轻轻捏了捏另一位魔法师的脸。
一只双尾的黑猫跳上其中一位魔法师的肩头,尾巴则搭在另一位身上。他们说着,笑着,朝生日蛋糕走去。
桌上放有三只纸做的金色皇冠,两只大的,一只小的。
它们是在某年的2月14日被剪裁出来的,就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在一张普通的木桌上。当中有些边缘被裁剪得很是粗糙,毕竟你不能指望一只猫咪的牙齿堪比剪刀。
房子内有专门一只纸箱存放它们,那年他们做了许多皇冠,预计可以戴许多年,直到用尽后再一起去剪裁下一批皇冠。
纸皇冠被轻轻托起,猫咪头的蜡烛被一起吹灭,水果馅的奶油蛋糕切到托盘里,舞台上三名角色的生日庆会有足足三名观众彼此祝福。
“生日快乐!”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