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是大方的人。
在看到她儿子的那瞬间,他第一反应是想上手把小家夥给掐死。
眉眼那麽像她的小男孩是她和别人生的孩子,不与他相干。
活泼的小女孩难坐得住,喝完果汁後就嚷嚷着要出去玩。
乔致知招来熟悉的女服务员,拜托她照顾一下两个小朋友。
钟晴把山竹交到服务员手上,又叮嘱说:“钟景擎,你要好好照顾小妹妹。”
孩子们走後,乔致知放下咖啡杯,问她:“钟景晴,你儿子叫钟景晴?”
“嗯。”她点头应了。
“既然那麽相爱,孩子的名字都融入了你们对方的字,为何还要离婚?”
“七年之痒总要熬过吧!”
钟晴多了一份坦然,也不辩解:“过不下去,就离了。”
“听说,是他先出的轨?在华裔圈子里找了个跳舞的?”
“你也就这点眼光!”
“嗯。”钟晴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讲:“我一贯眼光不好嘛,你知道的,渣男收割机。”
见她不上心,对面的人脸上再添一丝不忿,问:“世上那麽多人,为什麽你偏偏要选择钟文景?”
“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对付,为什麽还要嫁给她?给他生儿子?”
“或者你在报复我,觉得给他生儿子好过给我做情人?”
“这是两码事。”他的咄咄逼人,她未能流畅作答,只说:“钟文景是个好人,也是个合格的好父亲。”
他反问:“合格到出轨?”
钟情不语,只是拿着冰夹往自己面前的水杯里丢着冰块。
冰块沉入杯底。
稍微冷静点後,乔致知转了话茬:“我当初去纽约找了你那麽多次,你为什麽不肯见我?”
“我说过那时候只是订婚……”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人能回得去。”她打断。
乔致知随手点了烟,还没抽上便被钟晴阻止摁灭在烟灰缸里:“你女儿还在,别吸了,这是公共场合。”
他没再点烟,继而问出一个问题:“钟晴,我问你,你希不希望你儿子以後爱上像你一样的女人?”
她知道重逢时他会抛出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证明了他心底始终有她的痕迹,可是那又怎样?
他们不会有结果。
钟晴反问:“那你呢?乔致知,你愿意你宝贝在手心的女儿将来会遇到和你一样的男人吗?”
出于自私,人被问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总是以缄默应对。
耳畔,咖啡馆里在播怀旧港乐《笑看风云》,因为双方的沉默,反倒衬出秋倌的独唱格外动人。
“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谁人负你负我多,谁愿意解释,为了什麽……”
未尽的故事好像都在歌里。
莫名的,钟情红了眼眶。
“你……有没有事?”乔致知把纸巾递了过来,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爸爸!”稚嫩的童声突然插入,打破僵局。
小姑娘跑来钻进了乔致知怀里:“爸爸,宠物店不好玩,我想去游乐城玩抓娃娃。”
乔致知安抚着女儿:“葡萄,你乖一点儿。”
名叫葡萄的小姑娘嘴巴鼓鼓的,不断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撒娇:“爸爸,你说了下午要带我去抓娃娃的,去晚了娃娃机就关了呀!”
钟晴看着他们父女,说:“你带她去吧,对小朋友食言不大好。”
乔致知一手抱起女儿,一手将搁在桌上的Cartier打火机顺手塞进了西裤口袋:“那我们先走了。”
“嗯,拜拜!”
小姑娘对她挥挥手:“阿姨拜拜哦!”
钟晴目送乔致知抱着女儿出了门。
等人走後乖巧的山竹钻进了妈妈怀里,他对钟晴讲:“妈妈,刚才和妹妹在隔壁宠物店玩,妹妹玩了一会儿,就要过来找爸爸。”
山竹擡头望着钟晴:“妈妈,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给爸爸打视频电话,我也想我爸爸了。”
钟晴为山竹戴上口罩,答应他:“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钟晴带着儿子走出了咖啡馆。
故人从来多歧路,君往潇湘我向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