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见,倒与原本想象的有些不同。
嗯,确实是姿容绝代,也确实是机敏过人。但总感觉……方才是婉婉在调戏人家?
被自己这个想法震了一下,姜芃心中百转千回,也不知到底是喜是忧。
“大哥还有事?”姜芮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婉婉,你此次冒险出京,可是担心宣公子?”
姜芮干脆地“嗯”了一声。
长兄的脸色变得更古怪了。他犹犹豫豫地问:“那你同他……”
“已经定了聘,就等着完婚了。”姜芮答得一本正经。
姜芃发愁地看了她一眼,絮絮叨叨起来:“婉婉,你真的中意他?我是说,宣公子确实,呃,青年才俊,但你方才也说了,这京中的姑娘们……”
“咳,我是说——我原想着,待过几年,局势稳定了,宣尚书通情达理,许是可以同他谈和离。到时你再挑个中意的……”
其实他还想接着说,听闻谢凝重回朝堂,说不定解了心结,还能再续前缘。但眼见姜芮脸色愈发不耐,他便识相地收住了话头。
“大哥若能有一半的心思花在自己的亲事上,母亲或许神清气爽,倒好少喝几副药。”
姜芃讪讪地垂下头。
姜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宣珩此行势单力薄,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做太多布置。我冒险跟来,不单为他,亦是想替你分忧。”
“至于这门亲事,我中意得很。大哥不必想东想西,安心准备贺礼便是。”
说到这里,姜芮察觉自己有些不悦。先是阿姝,再是长兄,为何一个个都觉得自己不该喜欢这门亲事?再怎麽说,宣珩都是她亲手挑的夫君。就算真是个美貌废物,她也不至于还没完婚就已经想着和离。
宣珩会不会也这麽觉得?
她心念一动,暗忖着待河西事毕,回京之後得尽快完婚。若让宣家觉得联姻脆弱,可就平白生出事端来了。
姜芃感觉她并没有理解自己说的重点在哪里。但她既然说了“中意”,做兄长的也只能应一句“如此甚好”。
想来想去,他又补充道:“婉婉,若是日後他伤了你心,我同父亲定不饶他。”
伤心?
如今联盟已箭在弦上,若宣珩临阵脱逃,她也不介意用些手段。想起那日在醉吟舫的对话,姜芮倏然一笑:“若真如此,我自会拿刀架他脖子上。大哥不必忧心。”
直觉这说的大抵不是一回事,但看妹妹气势依旧,姜芃觉得自己确实不必忧心这个。毕竟常被嫌弃优柔寡断丶心慈手软的人,是自己而非杀伐决断的姜小姐。
可怜宣大人兢兢业业地去讨账本,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今年的秋意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他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忧心忡忡。
翌日,三人各自行动起来。
姜芮让阿竹守在门口,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堆了一屋子的账册票据。她卸了钗环,松松绾了个发髻,披着件宽大的袍子,赤足在屋中走来走去。
这段时日扮作美艳琴师,着实有些累人。如今任务繁重,她却感觉整个人轻快起来。
另一边,宣珩在罗万卿面前敷衍了几句,就把剩馀的事情尽数推给了姜芃。他不知自己要如何像哄坊间姑娘那样去哄那些番军将士,思来想去,最後藏了坛河西常见的烧酒,孤身进了军营。
许是他这张脸比他自己想的更招人喜欢些,如此赔了数坛酒进去,倒还真让他问出了点东西。
今日趁着夜色,宣公子带着微醺的醉意,在阿竹微妙的目光下,径直进了姜小姐的账房。
按说宣公子这些年饮酒纵乐,酒量应是不错。但京中佳酿不比河西烈酒,他一人同那些郁闷的番人连喝几日,便是再清醒的脑子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见他进来,姜芮拢了拢衣襟,又皱了皱鼻子。宣珩便愣愣地站在门口,心中懊恼:怎的如此心急,没想着换身衣服再漱个口?
“坐。”姜芮倒了茶,擡头见他还杵在原地,只得出声唤他。
宣公子便乖巧地在桌前坐下,慢慢把整杯热茶都喝了。感觉自己清醒了些,他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番军之中,有些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