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的菜品又新换了一批。
厨子们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十分乐在其中,毕竟一个不挑食还捧场的主子可比一顿饭吃三十道菜还挑挑拣拣的先帝好伺候多了。
玉春有孕的消息暂时只告诉了身边几个亲近的人,又写了封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回西南,因此旁的宫人也并不了解多少,只是觉得皇后近来似乎不像原先那样爱跑动,而一向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周总管现在又每日跟在了皇后身边。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玉春的衣裳穿得也松快一些,他坐在亭子里和周瑛下棋,才刚开始学没几天,围棋和练字一样磨人性子,玉春指尖点着黑玉棋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倒也不是犯困,只是阳光晒得人实在舒服,玉春只想着今天萧景元要带自己出宫去玩,心思都不在下棋上,等周瑛赢了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愣愣地开始数子。
周瑛不由失笑道:“奴才这一局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了。”
玉春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道:“即便我用了全力也赢不了的。”他笑了下,“不玩了不玩了,今天先到这里,殿下应该快回来了。”
他站起身舒缓了几下筋骨,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总还有些,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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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的才子诗会早已盛名在外,哪怕春闱三年一次,诗会也并非三年一开,总要碰上几个才华横溢又肯牵头的学生才能真正热闹起来。
这回牵头的就是魏少泽和一个从江南来的考生,两人偶然相遇一见如故,三巡酒过就已经成了知己,相约在水云间来办这回的诗会,写了帖子互相传阅,萧景元和玉春到的时候,水云间的二层早就热闹起来。
玉春探着脑袋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平辈的学生之间没那么多讲究,行飞花令,输了要么改日诗文相抵,要么罚酒一杯,还有些故意要刁难人的,单字的嫌太简单,玩起了双字飞花令,偏偏也还接得上,一桌七八个人玩了一轮,豪爽地举杯共饮,又接了下一轮。
诗会当然不止以诗文玩乐,每一桌胜到最后的还要同别桌的比拼,再比回文诗或者别的,拔得头筹者能得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第二日的诗会再比文章辞赋,花样甚多。
萧景元和玉春今日来自然只是凑热闹,玉春玩了两轮,到第三轮卡了壳,众人笑闹着说身为外族人已经很有几分厉害,只是酒还是逃不掉,玉春如今不能外食,更别说喝酒,萧景元便接过来替他喝了,几个学生想让萧景元也加进来玩,同样还是第三轮输。
玉春歪着头朝他看了下,弯起眼睛笑了笑。
会也只当不会,都是些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读书人,萧景元身为人君,自然更高兴看到他们的潇洒恣意。
又喝一杯,萧景元笑着说自己实在才不如人,不远处刚和人对完诗的魏少泽这才发现皇帝居然也来了,急慌慌要过来迎,萧景元却伸手示意他免了,玩笑道:“总算有一回见到朕不是落荒而逃的了。”
魏少泽不大好意思地道:“皇上怎么也来了。”
玉春朝他挥挥手,“殿下陪我出来玩。”
魏少泽点点头,又朝他看看,嘿嘿笑了下道:“我就猜到你要来,单独让人给你做了糖芯儿梨,还有陛下的那一份,你现在可要吃?”
萧景元道:“听说晚间还有画舫游湖?”
“对!”魏少泽扇子呼啦一下打开,很风流地道:“我们筹办许久,自然要好好热闹一番的。”
“二楼靠江边有个绝佳的好位置,特意给二位留下的。”
魏少泽话刚说完,那从江南来的书生就朝他招了招手,是个长相很英气的年轻人,魏少泽便又匆匆行礼跑了。
玉春期盼地朝萧景元看了看,萧景元道:“出来玩自然要尽兴,到时候宫门落了钥,回不去便在太子府里住一晚。”
他捏了捏玉春的脸,“我难道还会扫眠眠的兴不成?”
这个季节,天色晚得还早,水云间这座三层小楼上的红灯笼一点一点亮起,江面上画舫轻摇,水面荡开浅浅的波纹,灯影绰约与水月相接,玉春挖了一口魏少泽刚刚送来的梨盅,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