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移开目光,忽然发现桌案上多了一个信封,不知是元序何时拿出来的。
元序向她眼神示意,谢杳莞尔,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吾妹昭昭:
见字如面,展信舒颜。
暌违日久,拳念殊殷。然车马路遥,乡音难往,辗转于途,不知是何年月。岁聿云暮,一元复始,念及旧岁,思怀尤甚,故修书以闻,盼妹一切安好。
家中无虞,妹勿念。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兄谢景
朔光十三年冬至
信上的字迹她无比熟悉,定是哥哥亲笔所写。
谢杳双手微颤,渐渐红了眼眶。
“家中无虞,妹勿念。”
在看到这一行字时,她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在信纸上,晕成层层涟漪。
元序伸手擦干她脸上的眼泪:“别哭了,不然风一吹,头会痛的。”
谢杳点了点头,整理好情绪,缓缓开口:“我们回去吧。”
元序眸光微动:“好,我送你回去。”
太後见是太子亲自送谢杳回来,心中大悦,索性将元序留在慈宁宫守岁。
谢杳回房间换了身衣裳,顺便把信给了棠梨,嘱咐她收好,就立刻出门前往正殿。
她推开门,发现天空竟飘起了雪,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地上,在夜色中,星星点点地闪着光。
谢杳朝着月亮的方向伸出手,任雪花落在掌心,带来一丝凉意。
片刻後,她忽地觉得身上一暖,垂眸一看,作势便要脱下身上披着的斗篷。
“别动!”元序紧紧拽住领口,将斗篷给她系好,故作生气的样子,“昭昭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这般天气,也能不穿斗篷就出来?”
“那殿下怎麽办?”谢杳反问道。
“我们快些进殿。”说着,元序便要拉着谢杳往正殿走。
谢杳拉住他的胳膊,站在原地不动,露出一个难为情的笑容:“我想在殿外看会儿雪。”
元序停下脚步,陪她站在原地,目光移向天空。
“棠梨,把我的斗篷拿来。”谢杳扬声对着屋内喊道。
棠梨连忙将斗篷送了出来,她望着谢杳身上的玄色斗篷,难掩惊讶:“小姐,你刚才没穿斗篷就出门了?”
谢杳蹙眉,瞪了棠梨一眼。
棠梨把斗篷往谢杳手里一塞,转身极快地进了屋。
元序擡眸,直勾勾地盯着谢杳,像是在说:看吧,不只是我一人觉得不妥。
谢杳避开元序的目光,走到他身後,将斗篷披好,又走回他面前,擡手给他系好系带。
雪越下越大,四周寂静无声,元序微微俯身,二人目光交汇,谢杳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好……好了。”谢杳收回手。
元序仰头,望着漫天飞雪,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子时初,二人进屋时,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太後望着这两个孩子,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予宫里来了两个雪人呢!”
谢杳忍俊不禁,顺着太後的话说下去:“皇祖母,我和殿下还真堆了一个雪人。您来窗子前看看?”
太後在谢杳和元序的搀扶下,移步到窗边。
屋外大雪纷飞,满目皆白,一个雪人静静伫立在院子中央。
太後望着此情此景,面露喜色:“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个好年岁!”
焰火升空,光芒闪烁,打更人的声音阵阵传来,旧岁已辞,新岁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