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祝遥栀犹含水色的眼眸轻轻瞥了过去,“我现在,想要你。”
少年瞳孔颤动着,一片灼灼瑰色,苍白面上浮起潮红,祂轻轻问她:“是身体想要?”
怎麽这小怪物的问题越来越犀利了?
祝遥栀眉眼微弯,“你猜。”
邪神垂下眼眸,忽然问:“栀栀,你有没有力气,捂住我的眼睛?”
祝遥栀:“没有。”
“那就只能这样了。”邪神解开她的发带,覆上了自己的双眼,“栀栀不喜欢我,但我想救栀栀。”
“其他感知容我保留,我必须知道,栀栀的感受。”
大概是少年的肤色过于苍白,在月光下剔透如霜雪,一被缎带覆上双眼,就显出一点易碎的脆弱感。
因为蛊毒,祝遥栀浑身使不上力,微凉的身躯贴上来时,她并不排斥。
并不是因为爱,也并不是欲,而是一种近乎直觉的信任感。
细密而温柔的吻落了下来,额头,鬓角,眉心,鼻尖,唇角,像一场绵绵春雨,像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先用亲吻将她确认一遍。
“栀栀,栀栀……”
邪神连话语都轻柔,清冷的声线像是被祂自己碾碎,在唇齿厮磨间融化,原来她的名字也能被念得如此温情脉脉。
穹顶垂下的琉璃灯燃起一室柔光,透过昙花青纱,落了少年一身,那身白袍也遮不住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
祝遥栀见祂自己不解衣袍,就凝了一点灵力,抽开了腰间那串系着青铃的红绳,衣襟纷散,露出匀称有力的少年身躯,每一寸的肌骨都绷紧了,如劲弓满弦,美丽,又带着纯粹的张力。
邪神俯身,将她裹入无穷无尽的亲吻之中,似在以唇舌细细丈量她的每一寸。
祝遥栀出了一身汗,几乎要浸透衣裳,她只好伸手按上邪神的後颈,迫祂低头张嘴去咬她的衣扣,因为看不见,所以尖牙乖顺收敛,小心翼翼地咬开她肩背的系带,生怕伤了她。
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汗水顺着肌肤的纹理往下滑,然後被冰凉唇舌或是触手舔去。
“栀栀的心,跳得好快,”少年邪神贴在她心口,“是因为我?”
祝遥栀已经接近神志不清,都不知道自己应了一句什麽。
而邪神又轻声低语:“只为我这样跳,好不好?”
祝遥栀神思迷乱间,忽然感受到了纷扰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像是一场翻涌的潮水将她淹没。
再一眨眼,她竟然置身于一片茫茫飞雪中,夜色暗沉,月轮被掩映在丛云之後,群星和血肉缠绕下坠。
雪地有些黏腻,祝遥栀後知後觉,地上都是血,皮肉与内脏的碎屑,破碎的白骨像是一地乱石。
她觉得恶心,于是想要走开,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鲜血横流,连积雪都无法掩盖猩红血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绣鞋都吸饱了血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断壁残垣,好几具尸体断成几截或者被撕成碎片,虽然破烂不堪,但还是是勉强辨认他们的衣着,紫袍朱衣,形制考究。
是仙盟的衣着,这些尸体属于仙盟修士!
祝遥栀有些骇然,仙盟是仙门百家之首,仙盟修士可以说是修真界的最高战力,这里怎麽会有这麽多死状凄惨的仙盟修士?
这到底是哪里?
祝遥栀还在疑惑,但下一刻,她看到了熟悉的银白触手,但又有些不一样,上面覆了一蓝金色花纹,闪烁着森冷幽光,触手追逐着几个仙盟修士,每一次要贯穿他们的心脏前又放过了他们,像是猫捉耗子一样,不过没几下这些触手就玩腻了,把猎物撕碎。
白雪簌簌,血色喷溅,银发少年斜倚花枝,百无聊赖地瞥着停在手指上的蝴蝶。
是邪神,但有些陌生。
无论是触手还是相貌,都要更加美型,而且少年的背脊上长出了黑色的外骨骼,一直从脊柱延伸到头部,头部那一圈外骨骼略微悬浮在银发以外,像是一个精致的王冠。
祝遥栀还在疑惑。
但邪神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银睫掀起,群星流旋的眼瞳冰冷而高高在上,带着属于兽类的凶戾,美丽而血腥。
祝遥栀在这样的眼神下不由得退後了半步。
但邪神转眼间掠至她眼前,饶有兴趣地俯视她。
祝遥栀怔了一下,眼前这位邪神不仅外观更加美丽,面部表情也完全协调,不再毫无情绪,淡色的唇挑起,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你身上为什麽会有我的气味?”流利的丶不再磕绊的话语。
“……”祝遥栀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认知错乱。
浑身的感官像是被卷入狂流,她能感觉自己还躺在那张铺了织羽软褥的暖玉床榻上,柔软而毫无攻击性的触手包裹着她,微凉唇舌染上她的体温,吻遍她不自觉蜷缩又被轻柔打开的身躯。
她在被爱重,被珍惜,被取悦。
可她又确实站在这片满是血肉碎屑的雪地上,邪神垂眸看她,冰冷而玩味,像是在看势在必得的猎物。
“栀栀,喜欢栀栀,好喜欢……”温柔的亲吻落在她颈侧。
“血肉,骨骼,内脏,真是奇怪,这些恶心的东西是怎麽组合成你这副模样,”冰冷的手指作势要抚上她的脖颈,“很可爱,让我想要撕开看清楚。”
祝遥栀唇瓣微张,却发不出声音,连喘息都颤抖而黏软,像是过剩雨露下被迫绽开的花。
也许是因为恐惧,心跳快得要跃出胸腔,所有感知都被放大,她连眼睫都在细细战栗。
恐惧和爱欲竟然一体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