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发尾卷住她的手指,像是有知觉有生命一样,祝遥栀就轻声嘱咐,“乖一点,别让人发现。”
于是羽毛一样的银发缩进斗篷下,还不忘把刚开的白花送进她的手心。
脚下的曲折回廊终于走到尽头,不过一靠近前面的大堂,就有不少花枝招展的少年围了上来,穿得一个比一个清凉,衣裳都薰了香料,身姿如柳,幽香浮动。
毕竟祝遥栀的衣裳首饰都换了一种风格,邪神亲自挑选的一身锦绣,看上去就像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小姐可需要奴家作陪?”
“小姐饿不饿?渴不渴?奴家的茶艺可是一绝呢,不知是否有幸为小姐温酒煮茶?”
“奴善抚琴,良辰美景,小姐不妨听一曲《求凰》?”
……
真是够了。
这些人吵得祝遥栀脑壳疼,她还听到了邪神的磨牙声,如果不是她拉着,小怪物的触手可能已经伸过去啃掉了这些人的脑袋。
“我有伴了,婉拒了哈。”祝遥栀连连摆手,拉着邪神就要走了。
再晚一点,她怕闹出人命来。
可惜这些人还不死心,有个少年笑得魅惑,“小姐不妨享一享这齐人之福?”
“姐姐呀,多试几个才能知道孰优孰劣啊。”
“姐姐身边的郎君怎麽裹得这般严实?莫不是其貌不能见人?身段倒是不差,那其他方面呢?”
这群浮蜂浪蝶不是来拆散他们的,而是想来加入他们。
祝遥栀可不敢再听下去,她怕邪神吃起人来她按不住。
她强行拨开这些人,带着邪神去了屏风後面的清静地方。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邪神一个拥抱抵在了屏风上。
“栀栀,”少年声音有些低沉,清冷的,带着些许沙哑,“好多人,好多,要抢走你。”
祝遥栀摇了摇头,“你别想太多,他们只是贪图我的钱财。”
她话音未落,屏风那一边传来两个个少年的交谈声:
“刚才那位小姐呢?怎麽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还想画一幅丹青送给她呢。”
“画在你身上麽?狐媚子的玩意儿。”
“嘁,你别五十步笑一百步,怎麽,当了三年的清倌,今晚恨不得能死在人家裙下。”
“你也别搁这埋汰我,那般样貌的女子你不心动?我看到她,才知道为什麽之前的头牌甘愿掏钱倒贴王家夫人,只要能陪她一晚,金银细软又算什麽呢。”
祝遥栀:“……”
够了,别再煽风点火了。
邪神身上的气息越发危险,衣袍下的触手不安地躁动,衣摆被带起一角,祝遥栀甚至看到了上面覆盖着坚硬鳞甲和锐利棘刺,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敌意。
为了防止小怪物暴起杀人,祝遥栀只好伸手环过邪神腰间,以这种方式把祂困在怀里。
被她抱住的邪神奇迹般地平静下来,衣摆下的触手也收起了鳞甲和棘刺,看上去柔软得不可思议。
因为祝遥栀从来都是被动接受,她不曾亲过邪神,连主动拥抱都少得屈指可数。
邪神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的发旋上,轻轻蹭了几下。
“你放心,我不喜欢他们,一个都不喜欢。”
祝遥栀安抚地拍了拍祂的背脊,挺好的,没有什麽是她主动亲近解决不了的。
把邪神哄好了之後,祝遥栀看着大堂里的高台陷入沉思,之前裂成四瓣的高台已经恢复如初,上面歌舞正酣。而那些魔修也全都不见了踪影,整座弄香楼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她想了想,擡手捏诀,把方楹给召了出来。
“见过圣女殿下。”方楹向她行礼,艳丽红衣拖着长长的後摆,上面嵌满了长着羽毛的眼球。
祝遥栀说:“还记得我之前让你留意过的那个剑修吗?他在哪?”
方楹说:“还在那个地下溶洞,不过另外两个修士被李眉砂救走了。”
祝遥栀并不意外。
她想起之前在水镜里看过的场景,天外奇物,血肉畸变……太倒胃口了。
祝遥栀并不想去,就吩咐方楹:“你去把地下溶洞那两人带上来。”
“是。”
片刻後,方楹就把昏迷不醒的司空玉和朝璃带了上来,安置在弄香楼的一个房间里。
祝遥栀伸手指了指司空玉,对方楹说:“你能看出他身上有什麽古怪吗?”
方楹打量了片刻,摇了摇头,“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筑基期剑修。”
祝遥栀皱眉,下意识看向鸳鸯大床上躺着的司空玉,心想这到底是个什麽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