怿亭对上他朦胧的双眼,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用指背替他揩去一滴泪:“怎麽了?太想我了吗?留守儿童?”
他打趣道,拾遗像是才意识到似的,一边笑着一边急忙伸手去揉眼睛:“什麽留守儿童啊……””
怿亭看着他把自己的眼睛都揉红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轻声问:“怎麽了?”
拾遗摇摇头,只是擡起眼来低声道:“有点想我父亲罢了,”他又笑了笑,“当然,也想你。”
怿亭其实对他父亲的事不太了解,父亲只告诉他要拾遗的爸爸是他的好友,意外去世,让他没事少在拾遗面前提起他的父亲。
“我没事儿了,怿亭。”
怿亭刚回过神就又被这一声“怿亭”给吓了一跳。他的手心开始发烫,仿佛指尖那滴被他擦掉的拾遗的泪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从周围吸取内能升高了温度。
他被拾遗的那双犹带湿意的眼盯住,一时像着了魔似的,只想靠近他,去把他一把揽进怀里。
他恍惚着走过去,把拾遗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他膝头的那本书落了地,发出砰的一声响,这声音终于让他回了神。
他不安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少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偏过脸来看着他,见他停下,从鼻子里软软地哼出一声疑惑的“嗯?”
怿亭看着他全部身心依偎着自己的模样,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看着他金边眼镜下琥珀色的眼,看着他挺翘的鼻尖,看着他微抿的薄唇……
拾遗忽然两手攀上他的脖子拉着他低下头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怿亭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绒毛。
拾遗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想说什麽吗?”
怿亭的心开始狂跳,像是有什麽期待已久的事即将发生。
“你没有话说,但我有,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有些怕……”怕什麽?怿亭没有想明白,但他已无暇去管这些了。
拾遗在他的怀里闭着眼轻轻地亲上了他的唇。
“拾遗……”怿亭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紧到极致,终于是断了,他再也不管什麽世俗什麽偏见,当此之时,他只愿沉溺于这片刻的欢愉,这无尽的幸福……
……
翌日,怿亭飘飘然地出门上班,临走时却又悄悄地折返回来,看着还睡着的拾遗,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把人给亲醒了。
拾遗刚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就又被他按了下去。
“躺着躺着,快别起来了!今天你还是多休息吧。”怿亭红着脸又亲他一口就想走。
拾遗无奈地被他按在床上:“昨天又没干什麽,不过是……”
怿亭连忙打断他:“已经够了,你的身体受不了那个,我昨天只不过是亲得用力了点你就快晕过去了,还要拉着我和你做,你也不想想,你受得住吗?”
拾遗沉默一瞬,委屈道:“可我觉得昨天那样用手还不够……”
怿亭很为难:“不行吧……”
“我可以。”
“那等你再好一点,我们试试吧?”
怿亭最後还是顺了他的意,他又亲了拾遗一下,这才有点冷静下来,只觉得昨天的事太过梦幻了。
他亲昵地贴着拾遗的额头:“我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拾遗眨眨眼低声道:“我也是……”
拾遗忽然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不像你以为的那麽好,你会不会不要我?”
怿亭笑了下,问他:“你怎麽会有这种想法呢?不管你变成什麽样我都会喜欢你的。”
“那我要是有某些理由不得不做坏事呢?”
“什麽坏事啊?再坏的事也比不过你不和我在一起了。”怿亭亲亲他,“别想那麽多啦,好好待在家养着,等你有力气了我们再试试?”
他笑着点点头。
拾遗觉得,他们之间如梦如幻,脆弱易碎,像梦幻的水晶球一般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得渣也不剩。
不过就是一场美梦罢了,他要是知道我做了些什麽,真得会原谅我吗?”拾遗自嘲地想着。
怿亭走後,拾遗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神情渐渐冷了下来。他从床底下的小柜子里摸出他的老年机:“哥。”
拾影在那边低声道:“怎麽了?”
“加快速度吧,我等不及了。”拾遗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拾影顿了顿:“好。”
“把我手中有证据的事传过去,告诉他,我还活着,逼他现身。”
“不行,你根本就没有证据,空手套白狼?太危险了!”
“没什麽不行的,听我的办就可以了。”拾遗斩钉截铁地道。
拾影却比他更强硬:“不行!!”
“哥哥,求你了。”
拾影一下子哑了火。
“我想早点解决他,然後我们就可以好好过平凡的生活,不必再担心什麽时候有人冒出来把我杀掉,也不必再从鲜血淋漓的梦中惊醒……哥,我累了,我害怕。”
拾影沉默着,终究还是答应了,他说:“好,等一切结束,过平凡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