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静静地一起等公交,一起坐车,我的愿望不仅实现了,甚至更进一步:我没有站在一边,我坐在了她的身旁。
後来我渐渐放宽了心,我把她当成一位知己,我们在车上相谈甚欢,在公司遇到时却只是互相点头致意,没有人发现我们两个总是不约而同的留到华灯初上才并肩回家,没有人发现我们两个面对面工作时偶尔对视上的会心一笑。
有一天的黄昏,夕阳至于虞渊,她在夕阳辉映下忽然偏过脸,轻笑了笑:“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那滴曾在如今日一般的日落之时从太阳身上落下,穿过云层,树叶和窗玻璃汇入我心头的沉睡的血像是被谁轻声唤醒,我的心海被一阵清风掀起了涟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水上升起。
但我不敢看清它是谁。
我盯着远方路灯的影子,假装没有听清她的话:“什麽?”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穿着婚纱在像今天这样的黄昏时嫁给了你。”
我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
她似是有些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奇怪,我梦见我们结婚了。”
这怎麽可能呢?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
“真是奇怪。”
502在这时穿过路灯的影子,穿过夕阳的馀晖过来了。
她转过身去,我看不清她的脸,我只能看见她沐浴在夕阳下的背影。
她上了车,我留在了原地,看着她坐在窗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然後车从我的面前开走了,带走了夕阳最後的灿烂。
我想,这怎麽可能呢?
那天晚上,我沿着502的路线走回了自己的家。披着星光,带着月亮,那夕阳的光却入了我的梦,照得我的梦里全是她的身影。
那朵心里的花悄悄开放,那个心头的影子静静浮出水面,我闻到了花的香味,我看清了那个影子。
是她啊。
第二天上班,白天我们照旧只是微笑点头,匆匆别过。但这是如此漫长的一天,几乎和我的青春岁月一样长。我工作时思维涣散,与同事说话时答非所问,墙上的时钟似乎越走越慢,让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等到了黄昏,又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她向我走了过来,她问我:“你的耳朵怎麽红了?”
我面红耳赤,想起了昨晚的梦。
她不肯放过我,咄咄逼人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躲开她的注视,胆战心惊地说:“我梦见昨晚和你在黄昏的公交车站亲吻。”
她莞尔一笑:“走吧,我们回家。”
她牵着我的手,忽然侧过脸冲我笑了:“你真像502公交车。”
“嗯?”
“别别扭扭的,你就不能把最後两个数字换一下位置?”
然後在黄昏的公交车站,她亲吻了我的嘴唇,502在这时带着夕阳来到我们的面前。
我们相视一笑,牵着手上了爱情的小车。
我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去又走过来,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那是走向别人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然後门铃响了。
但我仍不敢开门。
而她却对我说:如果你不敢开门,我会站在门口等你,反复地按着你的门铃,然後告诉你,我真得没有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