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我没有!”谢暄惊骇得语无伦次,又极心虚地低声道,“我告过吗?”
算……算是吧,其实他心里清楚,是他重生前不久的事。
毕竟此时距离他们成婚已有半年之久,傅行简与他形同陌路,谢暄翻看霍应章偷偷塞给他的画本,心里早已反复练就了九九八十一式,说不馋,那是假的。
“可我不敢啊……”谢暄单独约了霍应章出来喝闷酒,只为诉苦,“他的身板,比我高出了这么多。”
说着,谢暄站起来朝上比划,“又总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盯着我,我怎么敢上。”
谢暄还清晰地记得霍应章当时精彩纷呈的脸,诧异、惊奇、还有难以置信,最后竟扑哧一声乐了,“我的小皇叔,难不成你是要做上头那个?”
谢暄一听还不乐意了,“怎么了,是我娶的他。”
“幸亏你没敢上。”霍应章啧啧摇头,“不然我担心的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你人还全不全乎。”
还没等谢暄反驳,霍应章忽又挑眉笑道,“小侄倒有一计,小皇叔你就只管上,他敢对你动手,你就说‘傅家九族’这四个字,保证少卿大人立马服服帖帖。”
霍应章向来一肚子损主意,几日之后给他弄了瓶春药,外加一包软筋散,挤眉弄眼的,
“记得双管齐下。”
谢暄没听霍二的,他怕给人吃出毛病来,只敢偷偷在饭里下了点春药,然后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摸进了傅行简房里。
他探头进去时,傅行简仍在桌边坐着,单手扶着额头一动不动,唯有那只放在桌上的手握拳放在桌上,隔了这么远谢暄都能看出来,紧得发颤。
到底有没有用?
谢暄想起霍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稳了稳心神,反手摸向门栓,用手指肚垫着,一点点将其放下。
哒。
哪怕谢暄再小心,门栓还是不长眼地响了一声,桌边的人肩膀随着这细微的动静一震,过头来。
这一双明明已经熟悉之至,却又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睛,他似乎茫然了一下,微微凝眸待看清楚究竟是谁时,原本已经泛红的皮肤忽然赤红,谢暄眼见着他颈边的筋络一点点撑起,冷薄的双唇轻颤着,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谢暄原本还有些害怕,可听到这个字时,心头一颤,瞬间坠入深渊。
当人被欲望支配时会有多疯狂,谢暄他懂,也亲眼见过,霍二他们往一个小唱舌上抹了一点,就仿佛看到了禽兽。
傅行简已经吃下,可待看清是他后,却让他滚。
“我不……!”谢暄颤抖着向前,绝望地控诉道,“我们……我们已经成婚半年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能让我滚。”
“成婚,这婚怎么成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傅行简忽然站起,这几句听似清明的话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原本只是握拳的那只手不知何时钳住了桌沿,竟像是要掰断一般的力气。
谢暄心虚,可这药也下了,门也反锁上了,眼见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又怎能打退堂鼓。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行夫妻之事又何错之有?
仿佛孤注一掷,谢暄咬牙扔掉披在肩头的氅衣,应着傅行简已经赤红的双眼拥上去,仰头用力亲上了那一双在心里不知吻过多少遍的双唇。
碰到的一刹那,谢暄蓦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窗外的风声,响彻耳内的呼吸声,一切的一切似乎瞬间消失。
傅行简也寂然不动,像是同时陷入了触不到边的茫然,肉体远去,能感到的只有胸腔里那一下强过一下,猛烈地跳动。
谢暄试探着,将相贴的唇稍稍后撤了些许,
“行……!”
巨大的力量随着骤然而起的呼吸猛然向谢暄重压而下,胸口被紧紧桎梏着,他的脚尖几乎被带离了地面,随着傅行简已经有些踉跄的步伐,身不由己的后退。
咣的一声,余光里有瓷碟瓦解星飞,有那张沉得几乎推不动的圆凳轰然滚向窗下,有灯烛随着他急速后退的步伐而被扇动的扭曲。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为何还能分心,一边承受着令人心窒,甚至疼痛的亲吻,一边还能想这些,就人和心仿佛分成了两半,一个只觉得是真的,一个明白是假的。
看,就算是傅行简,就算他对自己厌恶至极,依旧会败给欲望,哪怕是虚假的。
谢暄闭上眼,缓缓放下了一直硬撑起的最后一口气,如一捧细雪,只要稍微给点热,轻易就能被化成水。
但那晚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骤然落下的雨点打在院中,分明几不可闻的淅沥声却激回了傅行简的神志。
他明明颤抖着,他明明仍被强烈的欲望支配着,他滚烫的手还在自己的衣襟里,可他还是说出了那个字,
“滚。”
那天不顾天还下着冻雨,也不顾宫门已经下钥,谢暄冲去咸宁宫那个从小住到大的偏殿里将自己蒙在床上,任凭皇嫂怎么问,他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但颈间的痕迹依旧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