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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第57章

在安简意的记忆里,“我喜欢你”这句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陆扬声亲口说起。

在今年重新遇见以前,如同那天晚上一样混乱的场景,升高的体温将满屋的酒精味道烘高到难以忽视,陆扬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安简意的腿,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混乱不清的音节字眼让他几乎听不清什麽实在的内容,“不要走”三个字被他当成了断句的逗号使,安简意甩不开,最後索性放弃了抵抗,同他一起坐在了地上,任由酒鬼哭闹撒泼,最後睡倒在自己大腿上。

安简意意识到自己喜欢陆扬声,是在上课时教授提到吊桥效应的那个瞬间。一次又一次混迹声色犬马之中的相遇,一次又一次意料之外的碰面,陆扬声毫不扭捏地追逐着自己心上人的脚步,不客气地闯进安简意的世界,光晕斑斓在夜色之下收束,安简意才发现,原以为开得灿烂的花其实从未长出足够坚实的根系扎进生命的土地。

房间里静悄悄,一门之隔的另一间房间里的灯仍然还亮着,时不时传进的几句人声里混着温煜的声音。开着的窗户送进来一阵一阵的风,酒味被吹散,安简意在空气里嗅到两股相似味道正在静悄悄交融,因为夹杂了酒气变得更浓,同平时已经不太一样。

他靠着床边无事可做,只好同陆扬声一起闭上眼睛。无数的思绪翻涌浮动,变成三个字,一点一点在安简意心头第一次烙印出个浅淡的痕迹。

我,喜欢你。

事实上,那才是第一次他陆扬声的表白,心声无声,却对安简意来说意义重大。从那次以後开始,每一次同陆扬声的见面,交谈,甚至只是擦肩而过,都变成了一只沾着墨的笔,一点一点沿着那晚的痕迹描摹,直至如今的满溢。

从未期待过结果的事就这麽轻飘飘的说出了口,明明前不久还在慎重的考虑,仔细的计划,但安简意看着面前说话的陆扬声,看着他有些呆滞又有些慌张的表情,感受着他呼吸的吞吐,观察着眼睛每一次无序的眨动,普通的动作每天都在重复,在这样一个寻常到每天都反复发生的瞬间,安简意不想再等了。

即使他知道不会有什麽结果,也止不住的期待。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因为方才那一瞬间而快速流动起来,紧张到几近于麻木的指尖完全处于下意识的收紧回扣。再近一点,那就已经是接吻的最佳位置,只需要再歪一歪头,将鼻尖错开,亲吻水到渠成,几乎不需要陆扬声做出任何的调整。

安简意希望一切都可以自然而然的继续,但在那之前他更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得到对方的允许。他擡眼起来看向陆扬声,企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许有关于自己表白这件事的回应,却意外的落空。

他看起来比自己预想中平静淡定了太多,甚至不如之前靠近的那会儿局促和不安。安简意弄不明白,微微皱起眉头,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啓齿追问,于是静静垂下眼睛,安静一瞬後,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回到正常的,礼貌的,朋友之间应当保持的尺寸。

“。。。。。。。。没事,我理解。毕竟这麽些时候你身边都只有我一个人,可能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是容易对身边人産生一些错觉。”

“睡一觉就好了,我们就都当做没发生过。”

“错觉?”

安简意慢慢的眨了眨眼睛,看向陆扬声的眼神里有些疑惑,也有些难过:“你觉得,我对你说的话只是错觉吗?”

耳边聒噪的杂音一点点减淡直至快要消失,然後迅速卷土重来,安简意感受到一阵如同高处坠落般的失重感,心脏被卷进翻涌的漩涡,却又很快被收归原位,风雨平息。

良久的静默里,被时间和无数个瞬间推近的心之间悄无声息横隔出一道透明的屏障,随着分秒的流逝膨胀变宽,最後停止在一个尴尬的距离。边缘挤进柔软的血肉,落下一道鲜红又疼痛的痕迹。

从安简意开口反问的那一刻开始,陆扬声就意识到,这一次同前几回都不一样。

说话都直来直去的人,根本没有那麽敏锐的感知会在这种时候开这样的玩笑,安简意的表情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难过,却好像并不是冲着自己,这同样让陆扬声觉得不好受。

可是,为什麽呢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扶额起身,又往後退了两步,客厅里的灯带环形照亮空间里每个角落和缝隙,陆扬声站在那里,明知道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却不敢再靠近方才落座的沙发边缘。

再往後走几步,就要回到那个小小的,不长的走廊里。一条小道分隔两扇房门之间的距离,灯光如同大洋带来的海浪,一层一层往岸上推近,到达边缘时只剩下最後一点温柔的馀韵。黑暗的环境让陆扬声惶恐,却又矛盾般给予他无穷的安全感,包裹住他脆弱彷徨的内核。

“时间不早了,今天先这样吧,早点睡。”

“那明天呢?”

陆扬声站定在房间门口,握住门柄的手在听见回廊外传入的声音时猛的暂停。

“明天,後天,之後的几个月,我们都还要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如果我每天都早睡,每天都健康出现在你面前,每天都对你重复一遍刚刚的话,你还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吗?”

一道影子出现在灯光最後蔓延进回廊的边缘,安简意在那里停下脚步,视线的盲区为他们提供了最後回避和保留的空间,情绪在满溢,他们都清楚,也都不敢率先走出那片阴霾,同对方面对面的继续把话往下说。

“我想过,你可能会拒绝,也可能会很惊讶,很惶恐的选择逃避,这些都可以,毕竟是我的错。”

“但你至少,起码不要。。。。。。。”

安简意的声音放得极轻,就像自言自语。低喃的字句摇摇晃晃,飘摇到陆扬声眼前,变成一卷胶片,洗刷以後插播进回忆的机器,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在脑海里倒带,他很想对他说,他没有错,他不用道歉,都是自己的问题,可陆扬声说不出口。

他不明白他这麽伤心的缘由,更不懂自己的问题究竟源于何处。揽责成了下意识的安抚,说到底,他其实根本不懂安简意。

从没有真正的靠近,也算不上全然的陌生,若即若离的距离有时候是房门对房门的一步之遥,有时候是十五层到顶层的几分钟电梯,有时候也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变成几近于恋人般的贴近。朝夕与共的时光被秋风吹散,飘零一地,残叶碎屑翩翩飞,融入进黄色的木地板,又变成这几块木板的距离,从走廊这头到那头,又随着安简意的挪动变成走廊到客厅。

“啪”的一声,灯灭了。黑暗里,他听见安简意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靠近着自己,转身的须臾,浴袍的腰带随着一起甩动,扫过自己的衣角边缘,那一瞬间的摆动随着门开合的声音很快一同消失,将安静和黯淡一同交还进他手里。

哑口无言的感觉并不好受,心口就像塞进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却总让陆扬声觉得在意,觉得膈应。他觉得他们之间关于这个晚上的一切原该不止于此的,很多话没有说开,很多事情没有交代,起承转合他全不知情。陆扬声想问,却又觉得自己太犯贱,回避的态度放得太明显,再贴上去问东问西,就像渣男放长线钓大鱼,容易让人误会。

即使他知道安简意不会,但他没有办法。说不出来的话或许也没有自己想的那麽重要,想要追寻的那些原因或许也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样美好。他曾对很多答案抱着虚妄的期待,真相降临时又因为巨大的落差感而难过。陆扬声学会了不在意,不在意就放弃,连同有可能幸福的那部分一起。

关上门,陆扬声躺在床上,他没想睡,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夜里静悄悄,开着的窗户连窗外风吹树梢的动静都显着,小猫路过门口,不满的扒拉两下门框,软绵绵的喵喵两声,又踱步去了另一侧门口,无果,最後回到客厅去。

他很久没有睡过好觉,陆扬声知道,即使自己闭上眼睛或许也根本睡不着,索性聚精会神在那扇门外头,巴不得灵魂出窍翻进安简意的窗户,看他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和自己一样焦灼得辗转难眠,伤口有没有痛,或许。。。。。有没有哭。

这样的想象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控制,连带着空气里的雨水味道变得更加浓郁。不知什麽时候,陆扬声从半梦半醒里挣脱,他翻身起来站在窗口前头,听着瓢泼的雨声,感受到灌进室内变得凉飕飕的夜风,转头时仍旧看向房门,全世界都被这场大雨用力地冲刷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吞没了全部的感官。他再也听不见门缝外头的声音,陆扬声放弃了挣扎,裹上被子躺回了床。

他没有做梦,却被很多很多画面困住,分不清现实和回忆。父母在家时的状态总是处于两个极端,极度安静,或是极度吵闹,童年在死一样的寂静之後被无数尖锐的碎片划破,草草的带过,少年时最後那些对于家庭和爱的向往和追求在那些漠视和讽刺里消失,他带上行囊离开家,在陌生的国度纵情人生,时间和日子被一条又一条消费提醒塞满。长久的不回家,他开始发现一个人似乎更快乐,于是他选择继续读书,换了个全新的环境,继续逃避自己的人生。

在那里,他遇见了很多人,温煜是他最珍视,最想留住的那一个。干净整洁的床,来自他温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哄睡,轻轻拍在背後的手像极了妈妈哄孩子的动作,他说不要哭,纸快没了,早点睡觉。天旋地转以後,陆扬声再睁开眼睛,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桌上留下的早餐和中式醒酒汤都是温煜的手笔,他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贪恋他的味道,他的陪伴,他的每一个只望向自己的眼神。

这场用于麻痹自我的美梦没能让他充分的享受和沉浸,回国的那天,他拒绝了温煜来送自己的提议。几大箱的行李最後被他全部抛弃,陆扬声带着一个小小的随身包离开了自己建造的乌托邦,在那个深夜里任由飞机冲破云层,靠着熟悉土地上最灿烂的朝阳降落。

他看向窗外,长途跋涉的疲劳让他毫无波澜,回家两个字于他而言从来不值得欣喜,唯一的一点慰藉是机场门口前来迎接他的李常齐和辛雪梅,熟悉的模样终于让他産生了些许单薄的归属感,对这里,也是对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他没有见到陆谨华最後一面,几张昭示着死亡的通知单递到面前,陆扬声麻木的重复着签字的动作,直到那张病床被一行人从面前推走,熟悉的样貌同记忆里似乎变得苍老不少,他从未如此平和的端详过父亲的脸,生命枯竭衰败至此,他在一片茫然无措的情绪里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带着无可剥离的,他的影子。

那场葬礼的氛围尤其奇怪,陆扬声和杨阮穿着一身黑站在最前头,他侧头看向棺椁时,清晰的看见身侧的母亲落出一滴泪,落进草地里,很快毫无踪迹,无处可循。

她在难过吗?是难过,是解脱,还是恨?陆扬声至今无法解开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应当不会再有机会解开。从那以後,他的生活变成一团毫无秩序的线团,四面八方的人和事将他搅得一团乱,陆扬声无法喘息,渐渐也被剥夺了睡眠的权利,不得不放弃了曾经用于躲藏的那个角落,逼迫自己放下有关于那里的人和事。

意料之外的所有事,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无数个让他在意的,触动的瞬间,都是从那一句好久不见之後发生。安简意的出现伴随着太多的意外,很多很多个瞬间穿插在多年前校园林荫路下的光影里,并肩行走的人早已看不清面容,陆扬声在朦胧的日光中擡起头来,路的前方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高挑清瘦的男孩背着双肩包,有线耳机在身前摇晃,他从未过头来看他,他却在心里笃定他的身份。混沌中醒来,陆扬声望着天花板,神思还陷在那片灿烂的阳光里,然後被窗外最後残馀的一点潮湿气味

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度陷入最深的黑夜,交替的同一个日月轮换出现在头顶,雨後的晴天尤其明媚珍贵,陆扬声站在窗前,有关于那个背影的记忆随着逐渐消散的困意一起消失。那个平常的一天现在看来也不过只是多出一点点另一个人的出现,陆扬声摇摇脑袋,打开房门时忍不住在门口停下脚步。

停下,迟疑,最後离开。关合的大门被施以最轻的力气,连客厅一角酣睡的小猫也未曾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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