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扬声到家的时候,客厅里亮着盏灯,人却不在。不乖听见声音跑来门边,不咸不淡冲他小声的叫。他蹲下身去尝试着摸了一把它的脑袋,看了一眼那扇关着的房门,放轻了脚步往自己屋里走去。
他在屋里的浴室洗了个澡,来不及管湿淋淋的头发,陆扬声渴得不行,蹑手蹑脚跑向厨房喝水,刚踏进门口就听见一声关门的动静。
安简意从房间里走向厨房,看见他站在那儿脚步一顿,最後靠近他身边。
就快到新的一天了,外头静静的,抽油烟机的小灯不够亮,两人却不约而同没有摁开头顶的大灯,齐齐捧着水杯,靠着料理台站在那里,中间剩了个不宽不窄的缝隙。不乖摇头摆尾的走过来,绕了两圈安简意的腿,填空一样坐在了两人之间。
一冷一热的水杯握在手里,陆扬声扣住边缘,借着那点模糊不清的灯光试探着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他以前。。。。。都会在客厅的,虽然目的不明,但每回陆扬声推开门时,总能看见靠在沙发上的安简意。一两个月过去,这一眼渐渐成了习惯,抱着猫的男人一点一点变成让他感到放松的一种标志,只要看到沙发里的安简意,陆扬声就会被一种熟悉的,让他感到安心的力量席卷,然後很快舒缓起全身。
这是第一回他没有出现在个角落。陆扬声想,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让他烦心?又或者是工作太累让他疲倦?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麽宽慰他一二做个表示?
“你心情不好吗?”
“在忙联名的事?”
两句话不分前後的重叠在一起,一瞬间的愣神後,莫名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的弥散开来。陆扬声故作镇定的又抿了口水,他抿抿嘴,安简意仍没有说话,他似乎在等自己先开口。
陆扬声想了想,将那口水咽下,试探着又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没有。”安简意面无表情的摇了头:“从哪里看出来的?”
“。。。。。。。。。。”
总不能说因为你今天没有坐在沙发上等我回家吧?陆扬声心里暗自腹诽,他感觉到身旁的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乎真的很好奇自己的答案。于是他也侧身过去,指了指他的脸。
“觉得你今天有点严肃。”
“在考虑一点事情,想得有点入神。”
再往下问就显得有些不知轻重了。陆扬声适时打住了自己追根溯源的想法,不知道原因,漫无目的空泛的安慰也大多无法直抵重点。他把握着杯子的边缘,那里头已经没了水,他却仍然没有将它放回原位。
杯子放下,借口消失,各自回到房间,再见已经是明天一早的事。一个晚上足以改变很多东西,陆扬声知道失眠的感觉,安简意曾经说希望自己睡个好觉,而这也是他现在对他最真诚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希冀。
他斟酌着用语,在安简意准备收起杯子迈步离开之前,伸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睡衣的下摆。
安简意低头去看,陆扬声的手没来得及松开收回,丝绸的面料因为拉扯的动作随之出现两道不明显的皱褶。
“如果有什麽我能帮得上忙的,”他看见他的目光,匆忙松开了手:“开口就好。”
“嗯。谢谢。”
简短的对话很快随着摁灭的唯一灯光一齐结束,手机屏幕的荧光将黑暗里小猫的眼睛映出幽幽的绿光。不乖很听话的从两人之间起身走向自己猫窝的方向,安简意跟在陆扬声後头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他转过身去,像之前那样同他照例说了晚安。
“嗯,你也是。”
房门关闭,陆扬声站在门口,从空气里找出一丝雨水的气息。春季多雨,季节的特性总让陆扬声忘记一件事,安简意和温煜似乎都很喜欢那个品牌的香水,刚住在一起那几天,有时候他会因为相似的气息而将安简意恍然之中当做温煜,直到如今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能很清晰的辨别出,身边的人是他,也不会再被味道唤醒记忆,从而影响感官。
但就现在而言,他发现自己有些分不清天气和安简意的味道,即使窗外安安静静,没有雨水滴落屋檐。
可安简意已经回了房间,这里为什麽还能闻到呢?
陆扬声杵在原地,来回的重复着深呼吸。他确信这股味道的存在,最後确定下来这并非错觉。
下头的门缝被屋内的灯光映照出一整条完整的黑暗,安简意没理由大半夜站在自己门口发呆。陆扬声的手握上门把,几度迟疑後摁下,他光着脚,努力弱化脚步声的出现,一点一点靠近了对面的房门,在看见同样漏着光的门缝时,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