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需要他,他却只想要沈晚江。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夹着烟的手微颤着接通,手太冷冻的有些僵硬,一时间没留神,差点摔了,手刚好一滑,里面沈晚江的声音就传来了。
“今天京城天气不好,你大衣穿着呢吧?”
“嗯,穿着呢。”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才继续用明显沙哑的声线问她什麽时候到京城,急切的心并不能顺着话语表现出来,是人类的无能,也是人类善于的僞装,不至于千疮百孔。
“明天,明天下午就到,你别受凉,你本来就容易感冒。”
在英国的时候,总是下雨,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怎麽着,他就是很容易受凉,有好几次,她从瑞典过来找邓凛,却不得不陪着他待在家里。
邓凛想真的是很对不起她,沈晚江不觉得有什麽,她做饭很好吃,每次离开英国回去上课前,都会煲好汤,让他一定要喝。
那段日子,足以够让他崩溃低迷的分手时光後,回想起来,又变成正常人的自己,让他怎麽愿意把她拱手让人。
注意到邓凛情绪不对,沈晚江在那头声音低下几分,“邓凛,你照顾好自己,别不吃饭,也不要生病,不为了别人,只为了你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见邓凛不回话,她急了几分,连喊了三遍他的名字,这是在分手後,邓凛怎麽都不敢想。
“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做,沈晚江。”
颤抖着吞了口不舒服的情绪,其涌到嗓子眼密密麻麻的刺痛,一路酸到心口,他低声,“我很小的时候,很嫉妒邓佳如,父亲从来不跟我一起去公园,我学自行车,学任何东西,都是老师去教我,而邓佳如似乎总能得到他的陪伴。”
“任何,任何我得不到的时刻,似乎作为父亲的他,都会给予邓佳如。”
“我以前恨不得邓佳如去死,然而,我细想她如果真的死去,我做不到,她也只是个无辜的小孩子,她什麽错都没有,我这麽自私,我怎麽能这麽自私?”
他话音未落,那边的沈晚江神情一凝,打断他,“邓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你没有错,谁都有不好的思想,就像邓先生也有私心,他或许是真的喜欢佳如,但不能代表他厌恶你。”
“我告诉你,每个人都不可能完美的端稳两碗水,你以後也不可能,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你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没有人会怪罪一个人不完美,反而是太完美的人,更会被人抨击,我们必须要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你也要接受别人不完美的对待你。”她坚定无比的说完,激动的一头热汗,也只能听见邓凛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沈晚江知道是起作用了,却又听邓凛闷闷地问,“那你的私心是什麽?”
什麽?沈晚江气笑了,想自己苦口婆心说了一通,他就听见这两个字了?
径直反问,“你的私心是什麽呢?邓凛,你的私心又是什麽?”
“你。”邓凛微微发白的唇角上扬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的私心,遇见她的开始,再也容不得其他人进入。
但那头的沈晚江并没出声,有些失望,一看手机,没电关机了,他吐出口无比郁闷的气,真是不给力,也不知道沈晚江听到没有。
默然抽烟,忽然觉得烟也没有办法消解此刻纷杂的思绪,那边有人来找他,索性也抽不成了,掐灭了,扔在垃圾箱内,转身慢慢走回那个冰窟似的灵堂内。
晚间要守灵,他和邓佳如要了个充电宝,充了电,也不看手机,默默打量自己前十八岁年都住的家里。
这个家对自己来说像是一点点要吞没他的黑暗,欢笑都不属于他。
无论什麽时间段,只要是他在,那一定是安静压抑的,不过此刻被外界被命运打碎,他终于能在这里家里做一个什麽情绪都没有的梦。
早晨洗了个澡,才从楼上下来,忽然听见几个还算亲近的亲戚此刻谈论的事情,湛蓝眼眸一瞬的阴暗,吓得管家赶紧上来按住他,他不想听那几继续闲言碎语,讲个没完。
邓凛嘴角冰冷一僵,“父亲的公司我即使现下上手困难,那也是我的事情,您几位,父亲的身体还没火化,你们就这麽着急?”
“少爷啊,你不食人间烟火我们可不行,我们等着公司每年的分红养孩子呢,你不懂,到时候,让你的几个表兄弟去帮帮你,自家兄弟之间,不要太生分了。”
能不着急嘛?
这位少爷一看就不是个管理公司的料,一心在音乐界深耕,这都叫个什麽事情,他们都是吃分红的人,怎麽可能不着急,生怕公司了没了,就完了啊,还不如现在丑话说在前头。
他们是丑话一箩筐的还都没抖出来,他们怎麽死的,管家都想好了,冷汗盖了满头。
这少爷可不是不记仇的人,眼看着邓凛一一扫过他们的眼神,不寒而栗的想说什麽缓和下气氛。
管家突然得到了消息,“陈先生他们过来了,陈小姐的电话,您要不要上楼回一下?”
尽管陈柏青还没下车呢,立马全数拖出,生怕这边打起来,但其实,这边在亲戚那群人听见陈柏青来了,立马止住嘴,邓凛没眼看这群见风使舵的,只冷冷勾唇,收回看垃圾一般的眼神,上二楼接电话。
“喂,你怎麽不在门口?”沈晚江和陈柏青不是同坐一辆车,她坐後面那辆,眼看着陈柏青那辆要到正门了,但大门口也没有邓凛的身影。
“你也来了?我害怕我不接电话你着急,上来回拨给你”
他立马走到窗边,两辆宾利也正好停在了正门,司机下去为两辆车里面的主人开车门。
後车一双高跟鞋一出,邓凛立马知道是沈晚江,他不可能认错,抖着声音问,“不是说下午?”
“你昨晚把电话挂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改了机票的时间,下来吗?”
话音未落,那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挂断电话,在心里叹了口气,过去推陈柏青,“爸爸,我来。”
身後的助理让开身子,沈晚江推着他迎着一堆打量着她的邓家人,泰然自若的上前。
邓家的人皆是好奇看着这传闻中的陈家女,陈家女被陈柏青保护的很好,一直在外面上学,从来没踏入过京城,这一露面,立马引起衆人的打量。
一身黑色的大衣,下身是笔挺的裤子,一点不臃肿,看上去很弱不禁风,难以抵抗冬季的寒风入侵,可是高高挽起的丸子头,暴露出完美的头骨,略施粉黛,透亮的肌肤,搭配黑珍珠耳钉,自带光华。
她有一双飞扬跋扈,但不过度上挑的眼睛,只要含笑,就是温柔之色,不笑时过分清冷,很像一颗孤独在冰天雪地中的松。
丝毫不避讳与他人眼神交汇,稳稳当当,绝不落于下风,好一个陈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