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紧跟一句没事,快速拾起凳子坐了回去,捡起被丢到床上的棉签,边抹边问,“你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白肃咽咽口水,嗯了声:“大概,下周。”
不过刚说完就後悔了,他把时间说早,还想让苏虞陪他到疤都抚平来着。
“还有七天?”苏虞喃喃,“那应极星注射申请的事,你不准备告诉他了吗?”
白肃微愣:“我以为你不支持这件事。”
“嗯,我是不想让他这麽早死。”苏虞擡眸,对上他的眼,“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了,会让他自己决定注射与否,他知道後说不定会更热爱生活,活的更久。”
白肃看着低头抹药的她,片刻後点头。
“起来吧。”苏虞抹完药站起身,把手伸给他,“要做康复训练了。”
苏虞开始了今晚第二份工作,业馀物理治疗师。
她站在他刚躺过的床上,轻轻握住白肃前臂,缓慢向上举,尽量举到最高也不过指尖刚过头顶。
他呲牙声已经在宣告耐受告罄了。
可这不过刚开始,哪能是他的极限。苏虞熟视无睹,手臂停留十秒後放下,再次举起时高度上移半指。
“我问过医院了,应北三天後就走,你这两天就得出院见他。”苏虞在粗重喘息中认真说,“你得明天就出院……只是出院见他罢了,我会找医护陪着你去。”
“找医护陪我?”
胳膊被苏虞放下,白肃偏头看她,薄汗挂在他额头上:“你想让我一个人告诉他注射的事?”
“不然呢?”苏虞蹙眉,手臂用力再次把他胳膊擡起,白肃下巴随痛觉扬起,“你还想让应北冲出来,再给我怒写三封信?”
五感在手臂放松後放大至极,白肃低头轻喘着气:
“明天你陪我一起去。”
一组训练完成,该做第二组了。
苏虞让他用伤手扶住平行墙面进行侧面伸展,她需要站他身後防止他往後躲。
“和我一起肯定见不到他。”苏虞扶着白肃想後退的後腰,轻柔用力,“我早就被应北划进探望黑名单了……你现在算他半个恩人,他肯定能让你见最後一面。”
苏虞指腹透过薄薄衣料传来温热,白肃的汗已经浸了大半後背了。
“应北脑子就是傻的,他不知道是你在付医药费吗?”白肃的伤臂连带声音开始颤抖,“明天陪我一起,我给你解决……嘶!”
“还可以吗?”苏虞五指放松,连忙扶住他胳膊轻放下来。
额前发梢浸了汗,被他轻松拨成背头,白肃顺着气,趁机还轻拍了下苏虞的头。
第二组训练结束,最後一组:手臂弯曲旋转。
苏虞擡起白肃前臂,扶着肘关节慢慢弯曲伸展,最後轻轻旋转……
白肃胳膊不是一般的重,苏虞累到不行时,会准许白肃把胳膊放她肩上歇一会,这是白肃最喜欢的一组。
两人面对面坐,苏虞长时间举胳膊反倒让她也喘上了,顾不上说话。白肃便就在燥热中欣赏她微红的脸,默不作声。
这两周像场梦,像他幻想中的幸福日子。
他妄想让手伤一辈子。
“你要怎麽解决?”苏虞把他胳膊架在肩头上,他手指已经灵活到能玩自己头发了,“你不让我一起,肯定就不会去了吧。”
“当然,我要和你日夜在一起。”白肃笑答,“找应恒带我们去就好了,这种事,本就得一家人坐下聊。”
第二天,白肃在苏虞陪同下如约出院,好久不联系的应恒电话成空号,两人开车来到应北租的房子门前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房内无人应,正巧出门的邻居看两人问。
是来看房子的吗?
她是这间空房的房东。
两人再开车到她女儿的幼儿园,玫瑰班的梅老师说小应已经在上个月转校了,具体去哪她也不知道……
嘭一声。
关上车门的两人无言。
苏虞在震惊中确定了这个事实——
应恒已经离开若北,比两兄弟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