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的消息发出去后没多久,晴天就按照他说的地址赶到。
是在一座小岛上,距离冲绳并不远,有一个朝着大海的、照的到月光的草坡。
因为着急,晴天从白天开始,到晚上,一连使用了好几次的短距离时空穿梭,这会儿从空中出现时,他几乎无法站立,是被宿傩抱着落下的。
甚尔很快迎上来:“其实也不是我们找到的,你们刚从冲绳离开口,我们就在酒店遇见一只咒灵,杀死后发现它肚子里有一封信。”
信已经被打开,纸张泡过咒灵的血液,皱皱巴巴的。
晴天接过来,轻轻的抚平,眸光落在信纸上,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现在的这个地址。
那个自己主动让这只咒灵来找他们,应该是想见自己,难道又是像上次那样想要骗他过来,再利用他的力量离开?
晴天摸不准他怎么想,又直觉这次和上次应该不一样。
“你们说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他轻声问,嗓音沙哑了不少,力量的消耗使得他现在特别疲惫,连拿在手中的纸张都感觉份量沉沉的。
宿傩低头看了眼怀里轻飘飘的人,一言不发的抽走了他手里的信。
“那个哥哥变成花了,”小虎杖抓着胀相哥哥的裤腿,仰着脸指了指一旁的山坡。
他们在背光的这一面,大量的阴影笼罩着,看不到草坡另一面的情况,晴天也无法想象那个自己变成花是什么样子。
甚尔弯下腰来,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小朋友,示意晴天跟自己来。
“小少爷,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整个草坡不是很高,但十分宽阔,绵绵的沿着海岸蜿蜒了很远,像一条静伏的蛇。
白日里晒足了阳光的青草,在夜晚被海风一吹,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来,隐在草丛中,偶尔有一两点萤火虫明明灭灭的飞过,更多的是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的鸣叫。
很美好的景色。
晴天从前的眼中,从来看不到这些,山是山,水是水,他的注意力从没落在过这些之上。
如今在去找那个自己的途中,他靠在宿傩怀里,视线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的,鼻尖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莓果香,和青草的香气混在一块儿,揉成了一股令他安心的气息。
晴天恍惚间发现,夏日的夜晚是如此的温柔。
他们很快翻上小山顶,迎着大海的那一面,月光铺满了整个草坡,晴天也终于知道了小虎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斜斜的青草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鸟笼,由无数的藤蔓交缠扭曲而成,藤蔓的前端还在不断的生长,中间一朵一朵的绽放着暗红色的花朵。
花枝组成的鸟笼的缝隙间,能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个人,白色的长发被红色的花朵拱起,丝丝缕缕杂乱的垂下来,风一吹就有无数的花瓣飞舞,随后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所有藤蔓的根茎最后都延伸向了他的身躯,仿佛它们是从他血肉中长出来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六眼的视角下,能看到大量的咒灵从他身体里跑出来,一脱离他的身躯便扭化成无数开花的藤蔓,连结在一起的咒力猩红的四下外溢,交织成一座鸟笼状的结界。
红光快要把月色浸染,于晴天苍蓝的眼眸中,鸟笼好似一簇燃烧的火焰。
“我们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没法靠近,那些藤蔓会攻击人。”
甚尔本来想用天逆鉾化解这个结界,最后还是决定等晴天自己来看。
这种情况他们以前都没遇到过,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他怕有什么闪失,会坏了晴天的事。
胀相在一旁补充道:“我试过,穿血也打不穿,他把自己和外界隔绝了,我们猜,他应该只想要见你一个人。”
“我跟你一起去,”宿傩看着那个红色的鸟笼,收紧了手臂,不打算放晴天一个人过去。
那边那个小鬼的恶念,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他和羂索联合起来骗了晴天,害得他挖了眼睛,还哭了那么久。
“不用了,他就是我,不必担心。”
晴天在宿傩的手臂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像给一只大猫猫顺毛,后者屈膝,弓身将他放了下来。
脚踩在草地上像踩进了棉花里,他有些站不稳,缓了会儿才慢慢的朝着鸟笼靠近。
无数的花枝朝他伸过来,沿着细白的腕骨缠绕,又抚上脸颊,没一会儿晴天便被无数的花朵包裹,吞入了鸟笼之中。
里面,那个自己躺在草地上,感觉到他来,缓缓睁开双眼。
锁住的那抹月光像涟漪般荡漾出来,视线一交汇,便湿蒙蒙的起了水雾。
“我都看到了,”晴天站在笼中,看着自己说道:“上次你我接触过后,你的每次尝试,我都看到了。”
躺着的人薄的像一片花瓣,苍白美丽的面容带着月辉的清冷,看起来随时会破碎,和上一次见面完全不一样。
眼下他毫无生气。
晴天蹲下身来,伸手将落在他脸上的花瓣拿开,叹了声气:“你找我来,是想要我的力量然后继续吗?”
草地上的人很细微的摇了摇头。
“那是希望我杀了你?”晴天蹲了会儿,身上乏力,索性坐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