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沈时序推开人群,直到Arivn拉住他手臂,他的眼珠才动了动。
Arivn轻飘飘地说出那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必你已经知道X先生是谁了吧?”
迟缓地、麻木地,沈时序拂去手臂上的手,再次朝19号病房走去。
众人看不懂沈时序这是怎么了,目光追着他的背影,郝席松开秃头李的嘴:“叔,陈嘉之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呸呸两声,秃头李瞪眼说,“凭什么告诉你们,这是病人隐私!”
徐舟野和许明赫捡起地上的病例拍照,打电话问自家医生还不行吗?
沈时序的手机还在响,是沈伯堃打来的电话,楚子攸接通简短解释了几句,同他们一起瞎看起病例来。
晦涩的专业术语实在难以看懂,正巧手机又响,楚子攸看看来电人,接通,“穆医生,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一趟爱佑,我们有点事想向你咨询。”
他们正各忙各的,忽地,走廊那边传来一记异常响亮的耳光。
众人纷纷惊愕地望过去,各个病房看热闹也还杵在门口。
整个走廊上,唯一走动的人是沈时序,只是他背影佝偻、肩线垮塌,以及,垂在裤腿的指尖还在颤抖。
“卧槽!”郝席许明赫徐舟野齐齐发出一声无法控制的国粹。
这一幕的冲击实在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几人蠢蠢欲动准备过去劝,被默默摇头的楚子攸制止,“他肯定做错事了。”
但这时,Arivn动了,也朝19号病房走去,楚子攸大喊一声:“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去!”
下午三点日头最烈,病房里明艳艳一片,洗手间门关着,套间门也关着,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监护仪器滴滴。
走过不到一米的转角,视野豁然开朗。
天花板上有一圈半弧形轨道,上面坠着拧成大结的医用隔断帘。
大结下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起伏并不明显的轮廓。
输液架上挂着三袋鼓胀的液袋,一条弯曲透明的输液管蜿蜒而下,落在搭在被子外的白皙手背上。
朝病床走的每一步,每一步都是一记重锤,砸得心粉碎。
当沈时序的手落在陈嘉之头上时,陈嘉之轻轻瑟缩了下,足足好几秒,在俯身关节爆出清脆响动中,沈时序抱住他,用手指拨开他的头发,看到脑袋左半边头皮,有大片乌紫。
那是撞在床头柜造成的,自己亲手造成的。
痛不欲生里,沈时序将自己整张脸埋在陈嘉之颈窝,没能说出一个字浑身便剧烈颤抖起来。
同时,颈窝肌肤迅速晕开大片潮湿。
明明抱的严丝合缝,动作却轻如羽毛。
“我错了。。。。。。”闷在颈窝的声线破碎不已,“宝宝。。。。。。我错了。。。。。。”
昔日那些快乐时光,有人说,“失而复得和虚惊一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你不会明白的。”
现在方才体会。
“对不起。。。。。。”
说出来的都几乎是气音,热泪把胸口病服打湿,沈时序用手去擦,捧住陈嘉之的脸,发现他耳后有干涸的血迹,拿湿巾给他擦,手腕不稳地说,“不要原谅我。。。。。。”
“不要爱我,不要恨我。。。。。。”
“你不要原谅”擦完,他再也说不下去,把脸埋在陈嘉之腹部崩溃,手不敢太用力却紧紧抓着他的病服下摆。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陈嘉之推开他,淡漠地垂眼看他,“走开。”
浑身一顿,瞳孔缩如针尖,沈时序:“你”
陈嘉之重复了遍:“走开。”
与此同时,Arivn挣扎着闯了进来,进来一把拉住沈时序,“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秃头李扒拉开门口的兄弟团,阔步挤进病房,“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要不要病人休息!”
“你,你是他什么人。”他指着Arivn,“不是家属没有得到病人首肯就给我出去!”指头一转,又指向沈时序,“还有你,胡闹!简直胡闹!食道出血点刚刚止住,你难道不清楚他需要静养吗!是不是硬要把人折磨死你们才甘心!”
Arivn一动未动,主要是听不懂。
揩尽脸上湿意,又给陈嘉之掖了掖被子,沈时序起身说,“他马上转到市院。”
“转什么转,人家同意不!”
病房三个医生,两个同专业消化内科,一个心理科,竟在这一刻,都慌了头为病人去留起了争执。
Arivn说要带陈嘉之回瑞士治疗。
沈时序说就在市院那里也不准去。
秃头李一声怒喝:“反了天了你们!”
门外,兄弟团们赶紧把门给关上,对凑热闹的旁人冷脸说,“再打探病人隐私,我们要给律师团打电话了!”
正律师函警告来着,穆清到了,挥散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兄弟们揽住还在哭个不停的周维的肩,几人来到楼梯间。
“穆医生,你看看吧。”郝席把厚厚的病例递过去。
“我看到热搜了,打电话没接估计出事了。”喘了几声,穆清接过病例翻开一页,“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