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于接受他这些小霸道,沈时序想了想,心思一动,找出去年新出的《蜘蛛侠》。
三代蜘蛛侠同框,其中某位帕克接住了另一位帕克的女友,称得上是填补遗憾。
天色渐渐晚了,电影放到结尾,两人看着这段画面,静静相拥着没有说话。
直到片尾曲都放完了,陈嘉之聪明的问,“你是不是放这个给自己看的啊?”
“只是一部电影而已。”沈时序淡声说,“为什么这么问?”
“是吧,沈时序?”怀里的陈嘉之转个身,转到正面,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很亮,“你不是在安慰我,你是在安慰自己,对吗?”
很久很久,沈时序没有讲话。
于是陈嘉之说出心中所想,“你还在后怕对不对?”
这个电影,在最后一次化疗的时候,他们谈论过。
“妈妈说,我们两个是要过一辈子的,她说我们需要好好沟通。”陈嘉之明白了什么,伸手蒙住沈时序的眼睛,“告诉我吧,有嘉宝,别心慌。”
几秒后,掌下的沈时序轻轻嗯了声。
眼眶蓦地泛起热意,陈嘉之停顿片刻,认真道。
“我有时候也会后怕,有时候在梦里梦到住院的那段时光,总在找你的手。”
闻言,此时此刻的沈时序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陈嘉之继续轻轻说,“所以我每次醒来,都要发疯大声叫你,找到你我就不怕了。”
“嘿嘿,以后请不要因为这个事情骂我了,好吗。”
他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开始傻乐了。
“我想告诉你件事,你不要觉得我狭隘。”
沈时序把他的手撤开,定定看着他,“你说,我在听。”
这样躺着不舒服,陈嘉之干脆趴在他胸口上,抱着他的腰,“刚检查出来的那段时间,我觉得好倒霉。”
“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得胃癌,为什么不是别人?”
“我知道我作,但我还是挺善良的对吧?我善良,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抚摸着胸膛那蓬松柔软的发顶,沈时序用手指以作回应。
“小时候惨就算了,怎么长大了还。。。。。。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还要碰上这种疾病。”天色眨眼就暗淡,陈嘉之透过落地窗,眺望着远方,“那时候老天爷好会捉弄人啊,常常幻想,如果没有生病,第一次见面我们就和好了。”
“那时候一个人在爱佑,我每天怨天尤人。”
“后来呢,怎么开导自己的?”这些品质沈时序身上是没有的,发自内心,他其实想向陈嘉之学习。
“后来碰到佟护工,了解他的经历,我又觉得自己不算什么,因为我还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那个时候就决定,要储存很多力气,好起来重新追求你。”
“其实观念转变不全是因为你,哈哈哈,也有其他的。”
“嗯”他思考了会儿,“准确来说不是在爱佑,是在市院。”
手指插进发缝,轻柔的摩挲着,沈时序问他为什么。
“在爱佑住的是高级病房,那一层楼的病人都不缺钱,因为怕你发现我当时很少出病房。”他慢慢解释,“所以在爱佑并没有见到人间疾苦,是来市院才知道的。”
“你还记得那个因为低血糖而晕倒的大叔吗?用塑料桶装着行李的那位大叔。”
沈时序:“记得。”
“因为我想给他捐款,后来去骨科问了,怎么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他的儿子就去世了。”
这件事沈时序知道,准确说,从在草坪那处遇见就预料到。
当然,他不会告诉陈嘉之。
“后来听护士说,好像是医生不建议治疗了,两个原因,一是没有医治的必要,二是可以用药物延长生命,但是费用太贵了。”
“这只是一件事。”他又说,“还有洗手间里的那些广告,走廊那些哭泣的人,打地铺睡在楼梯间的家属,刻在墙壁上那些新旧不一的祷告。”
“他们的不容易和痛苦。。。。。。我都看到了。”
“所以那时候我就改变看法了,幸好生病的人是我。”
“我没有不幸,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幸运!”
沈时序大概猜到陈嘉之会说什么,接下来,陈嘉之的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不是显摆的意思,是我真的不缺钱,用每一种药都不要考虑经济是否负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