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族长怒气上头,又不肯叫孙浔看低了孙家,立刻叫孙允去请族老们过来。
族老们过来一商量,都答应族中买孙平家的地,还当着孙平的面把账算好,又吩咐管账的那人把买地的钱拿来。
事情办好了,孙族长才松了口气,不软不硬地说了孙平一句:“孙平,你姓孙,家族是你的靠山,你别搞错了主次。”
“族长,孙平一个八岁的孩子受了欺负,想找他姑姑给他做主也正常。”
“就是,毕竟是亲姑姑。”
几个族老知道卖地的事是孙平自己做的主,几个老家夥一看就知道孙平这小子心气儿高,如今又搭上孙浔,以後前程差不了,一个个都转了性,帮着孙平一个孩子说话。
在屋後的渔娘听到屋里几人的话,只觉好笑,孙平以往被欺负的时候这些人眼瞎了似的看不见,如今倒是一个个都耳聪目明了。
几个族老给孙族长使眼色,孙族长也回过神来,不过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孙平,你跟着你浔大伯好好读书,家中不用你操心,你家的老房子我会叫人给你照看好,你家的祖坟的香火也少不了。”
孙浔看孙平一眼:“还不快谢谢族长。”
孙平出来道谢:“孙平谢谢族长,各位族老。”
孙平态度不卑不亢,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躲闪,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孙先生不会抛下他,他有了靠山。
见状,孙族长突然有些後悔,不该叫这小子跟着孙浔。
渔娘笑着跟程管家说:“还是您会说话,孙平早上见我们还有些畏缩,您带着他去山上走一遭,他就这般上得台面了。”
程管家不敢居功:“都是老爷吩咐的话,我不过学舌说了几句罢了。”
渔娘捏捏二郎的小脸,心里道,先生果然没说错,孙平这小子有些像他小时候。
可惜了,孙平是他家中独子,他不适合为先生承嗣。
孙平卖地的消息中午传遍了族里,孙平大伯一家立刻就闹腾起来,孙族长早有准备,没等到这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闹腾到孙浔面前来,就被撵了回去。
孙平在家中收拾行李,本来他在家等着大伯一家来闹,结果大伯一家没那个胆子。
“平少爷,就这些东西?”
“还有个小东西,劳烦程管家等等我。”
孙平拿着锄头去後院鸡窝底下挖出一包银子,约莫有二十多两。
“我祖父去世的时候,我大伯把我家两床厚被子,还有六两多银子拿走了。”
程管家笑道:“那都是小事,这仇你先记着,等你以後出息了,不用你张口,族里那些踩低捧高的小人就会帮你出气。”
孙平嗯了声,他以後一定要像浔大伯一样厉害。
孙平对家中再无惦记了,隔天他跟着孙浔夫妻俩出发去南溪县,路上,孙允跟他坐一辆马车。
孙允低声交代孙平:“别忘了你是孙家人,你能跟着浔大伯读书,全都是族里的恩德。”
孙平看着孙允的眼睛道:“我必忘不了浔大伯的恩德。”
孙允不傻,听明白了孙平的话,他冷笑一声:“孙平,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别以为你有了这段机缘就能一步登天。”
孙平不觉得自己能一步登天,但至少,他会比以前更好。
于氏心疼孙平年纪小小就糟了这麽大的难,原本要去安东县码头坐船,于氏吩咐车夫先去邻县,让孙平跟他姑姑告个别再走。
孙平的小姑姑看到比年前又瘦了不少的侄子,眼泪汪汪地咒骂:“孙富贵的心被狗吃了,占了你家这麽多好处,竟敢这般欺负你。”
孙平咧嘴笑:“小姑姑,以後他们欺负不到我了,我要跟着浔大伯去南溪县读书。”
孙氏一边抹眼泪一边笑:“我也听说了,好小子,以後一定要好好读书啊。”
“嗯,以後我会给小姑姑写信。”
“写信就好,你不用回来,千里迢迢的耽误你读书。”
姑侄两人说了许多话,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孙平才依依不舍跟小姑姑告别。
下次再见时,不知道几年後了,孙平忍不住红了眼眶。
孙氏站在屋檐下目送车队走远,送走侄子一点她都不难过,侄子有此好前程,比什麽都强。
孙氏的婆母过来问:“刚才穿青绸衣的贵人,就是你娘家最出息的那个孙浔?”
“正是他。”
“我一猜就是,看气度就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你的侄子跟了贵人以後前程大好,你也别为他担心了。”
“嗯。”
孙氏从小听族里说起浔大伯的事,她知道浔大伯品性好,既然主动带走侄子,肯定不会苛待他。
车队绕了一段远路,等他们到安东县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踏上船,渔娘感觉身心愉悦。
太好了,糟心事丢到身後,她总算可以一边玩一边家去了。
二郎跑来问:“姐姐,咱们去哪儿?”
“去扬州府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