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各地族亲好几千人,这样的大族若是内部出了乱子,一旦被人抓住,那就是毁家的大事。
这些年堂兄只顾着攀关系做生意赚钱,族中之事若不是还有老族长和族老们看着,还不知道变成什麽样。
今日挨了打,梅长同显然也认识到其中的问题,尤其是他知道被老族长点出来的那几十人中,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案子,从人命官司到欺压百姓,各种事都有。
梅长同又是害怕又是庆幸,这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家中只靠他是不成的,老族长也老了,必须选个人替他看着族里,千万别放任族人闯出大祸来。
梅长同首先想到的是堂弟梅长湖,又知道梅长湖不愿意蹚浑水,那就只能选老族长的孙子梅七了。
梅七在族中也算有人望,要不是他祖父如今还占着族老的位置,他肯定能当上族老。
顾不得身上疼痛,梅长同下午就去拜访族老和各房的话事人,最後才去老族长家,提出请梅七帮着照看族里。
“你自己不回来?”
梅长同苦笑:“老族长,淮安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办,回来不了。”
“桃源那块地你怎麽想的?”
“长湖早前就说过我了,桃源的地我哪里敢伸手。咱们梅家懂规矩的,就算哪一日朝廷丈量田亩到梅家村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咱们不瞒报。”
老族长听到这话勉强满意:“梅长同,你如今既是梅家族长,我不盼着你像你祖父一般聪慧果断,可族里的事,你不可放松。”
“你须知,一个家族就像一棵树,外面的风雨不怕,就怕树里头长虫子,任其蛀空了树干,整个家族也就完了。”
梅长同低头认错:“我都记下了。”
晚上,梅长同和梅平江两人到家中来,梅长湖问梅长同身上如何。
“多谢你家的药,身上虽还疼,也受得住。”梅长同扶着椅背缓缓坐下。
三人坐下说事,童氏丶连氏随後也来了,林氏带着闺女招待他们。
童氏面露愁容:“在淮安府我整日忙碌,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没想到族中的事闹到这般地步,我竟然不知。”
童氏早前就知道族中有人闹着分族産,以为是几个不懂事的小辈胡闹,没想到梅平业他们竟敢里外勾结。
“事情都处理好了,堂嫂别往心里去。”
“唉,当家主母难做啊。”
林氏给童氏倒茶,又安慰了几句,这才问起苏家的事:“那日宴会如何了?”
连氏嘴角有点笑容:“当日来了许多青年才俊,苏家的宴会办得不错。”
听到叔祖母这般说,渔娘来了精神,看来那日在宴会上碰到合适的女婿了?
林氏:“给家里两个小娘子选好了?”
连氏嗯了声:“薇娘说的是从五品副千户齐雷,贞娘说的是咱们安东县县丞家的二郎付寻。”
“齐雷出身寒微,却知道请先生教他读书,人也是个上进的,说他能文能武一点都不为过。薇娘能和齐雷结成姻缘,多亏了林家。”连氏对此非常感谢。
林氏笑道:“薇娘这孩子哪里都好,齐雷能应下这门亲事,肯定也是欢喜薇娘的。”
童氏笑着附和:“可不是嘛,说亲的媒婆都说了,齐家的老太太夸我们薇娘长得好,性子也好,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料,是他们齐家想都不敢想的好亲事。”
“听堂嫂这般说,这齐家老太太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待薇娘嫁过去,日子定然也不难过。”
连氏含笑点头,她也这般认为。
贞娘嘛,贞娘虽是庶女,但教养上不差薇娘什麽,她嫁到付家,就在安东县内,靠着梅家也能过上好日子,连氏对这门亲就更满意了。
除了薇娘和贞娘,梅家还有几个郎君和小娘子也将要定下婚事,苏家这场宴会,促成了不少姻缘。
林氏笑着看了女儿一眼:“好事呀,希望以後渔娘的婚事也能顺顺利利的。”
“渔娘这般好的小娘子,肯定不会有什麽岔子,你别多想。”
连氏还能顺着林氏的话劝一劝她,童氏因陈家的事不好开口,就端起茶杯喝茶。
“祭祖已经完成,你们什麽时候家去?”
“後日吧,初六去孙家接渔娘的师父师娘,在孙家耽误一两日,最迟初十就要回去了,家中还有铺子书坊要看着。”
是了,家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连氏要嫁两个女儿,连氏要在淮安留到秋天,梅平江要回县学教书,後日初六也要离开。
童氏十分诚心道:“弟妹,渔娘既然叫我一声婶娘,我并未生出拿她婚事算计的意思,之前的许多事,你和长湖别放在心里。”
“堂嫂严重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连氏笑道:“咱们虽分宗,到底血脉相连,你们妯娌俩就都别多心了。”
是呀,吵归吵闹归闹,面对外人时,他们还是一家人。
大家族麽,大抵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