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允年十七了,您又说他读书尚且不错,孙家不会是想叫他给您和师娘承嗣吧?”
“不是他,族里原本只想我教他读书,选出来承嗣之人是孙允三岁大的堂弟,我没答应。”
清明节祭祖时说破了他们暗地里的那些打算,孙浔彻底放弃了找孙家孩子承嗣。
孙族长又不傻,孙浔拒了後,他只求孙浔教孙允读书,承嗣之事等孙浔年老时再说也来得及。
梅长湖说了句实在话:“师兄,孙家的族长若是这种只顾自己私利的人,再过几代孙家也成不了大家族。”
“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孙平捧着饭碗,愣住了。
孙平今年八岁,已在族学读了两年书了,祖父在世时教他要认真读书出人头地,以後成才了,有本事了,再扶持家族。
祖父死後,族长把他判给大伯家照顾,他家的田産也给大伯家种,算作大伯照顾他的回报。
他被堂哥堂姐欺负,大伯娘不给他饭吃,族人都知道,却连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心里愤愤不平。
如今,他若是离了孙家那就跟浔大伯一样,孙家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了。他以後长大了,有了本事,在外能活,就不用回孙家了。
二郎给他孙平一个鸡蛋:“你吃。”
“谢谢二公子。”
林氏笑着对孙平说:“他在家中排名二郎,大名叫梅羡林,你比二郎大,叫他名字也使得。”
“那我叫他二郎。”
“乖孩子,快吃,若是不够,再叫人给你拿一个鸡蛋,别不好意思。”
林氏跟孙平说完,扭头跟于氏说:“快入夏了,衣裳都还未做,明日咱们出发回家去,一定要在淮安停半日,吩咐人买些布匹回来,路上闲来无事把夏装做好。”
于氏笑着点点头,对身後的丫头道:“一会儿你叫绣娘过来,给平儿量体裁衣,多做几套,鞋子也多做两双。”
“哎,奴婢记下了。”
孙浔吩咐孙平道:“咱们明日就走,一会儿我吩咐程管家跟你去买些香烛纸钱,你去给你祖父祖母爹娘磕个头。”
“我记下了。”
孙平微微低着头,红了眼眶。
孙族长家。
孙族长见二孙子这麽快就回来了,忙问:“怎的,孙浔不待见你?”
“不是,浔大伯还未起,梅家大娘子叫我进去等,我没去,我说一个时辰後再去。”
“我叫你去把孙平叫上,孙平呢?”
“孙平没吃早食,肚子饿得咕咕响,被请进去吃早食了。”
说到孙平,孙允怒道:“孙平大伯家简直岂有此理,我到他家时他家已用过早食了,怎麽的?他们全家都吃了,就饿着孙平?”
“孙平家二十多亩地由他大伯家种着,这麽多粮食难道还缺孙平一口吃的?”
“丢人丢到外人面前,孙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孙族长也怒了:“孙平大伯一家子确实不像话。”
“祖父,孙平跟着浔大伯读书走了,以後也不在他大伯家吃饭,难道还叫他大伯白占孙平家的地?”
孙族长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能叫那家子白占了便宜。
“一会儿我跟你去找孙浔,既然孙浔是孙平的先生,孙平的事他也可做一半的主,土地的事我找他说去。”
孙族长带着孙允到孙浔住处,开门见山提到孙平家土地的事。
“这事我不好做主,等孙平回来,先问问他的意思。”
“这话说得就外道了,你是孙平的先生,你给他做主理所应当,难道孙平还有话说不成?况且他年纪尚小,也不懂这些。”
孙浔还是摇摇头,八岁的孩子,家中又历经这许多变故,该明白的事他都明白了。
孙浔一定要等到孙平回来再说,等孙平从山上回来,孙浔问他家中土地如何处置,孙平张口就说要把土地卖了。
孙族长震惊:“什麽?卖了?”
孙平低着头,表情似是有些紧张:“我祖父在的时候就说过,我若是过得不好,就把地卖了,拿着钱去城里找小姑姑,请小姑姑拿着钱帮我打点关系,找个学徒的活儿干。”
若是没有被浔大伯带走,孙平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就跑去城里找小姑给他做主。
孙平的小姑姑嫁进了邻县张家,张家开着一个食铺,在县里人脉广,加之孙平读了两年书又识字,给他找个学徒的活儿也不难。
孙族长怒道:“胡闹,孙家的事情你不找我这个族长,倒想去找你姑姑一个外嫁女?”
孙族长愤怒的不是孙平卖地,而是孙平撇开他去找外人给他做主。
“族长息怒,先说孙平卖地的事,你今日可能给他办了?”孙浔问道。
“能办!我立刻叫族老们商量。孙平家的地不多,也别卖给别家了,直接卖给族里吧,族里不会叫他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