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你爹若是答应,自然可以印刷售卖。你的游记写得不错,十分有烟火气,景物描写更是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渔娘写的游记更像是故事,她写冬日出游江上的寒风,两岸的美景,船工的辛劳,渔娘略显沧桑的笑脸,粗糙的手熬出鲜美的鱼汤……十分有人情味,孙浔看了几页就爱上了。
“只写了这一趟出游,内容未免少了些,不如多攒些文章,回头一起刊发。”
渔娘见先生同意,立刻道:“先生,以前我跟您去叙州府丶嘉定州丶重庆府这些地方时我也写了游记,待我回去删改删改,就能和这回写的集成一本游记刊印。”
“你先改出来,待我看了再说。”
渔娘欢喜地应下:“先生,我的游记若是刊印了,我得起个好些的笔名。”
“你想叫什麽?”
“就叫江湖浪人吧。”渔娘毫不犹豫道。
“你想了许久了?”
“嗯嗯,我觉得这个名字甚好,先生觉得呢?”
孙浔自然觉得这名字太过粗俗,不够衬出文人的清雅,但是孩子喜欢,那就这个吧。
孙浔不接话,忽而提到她的笄礼:“明年你将及笄,你爹娘说了,你的表字为师来取。”
“先生您想好了吗?”
孙浔端起茶喝了口:“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不会给你取个粗俗的表字。”
哼,先生这是嫌她取的江湖浪人太粗俗了。
“先生,我们回来了。”
贺文嘉大大咧咧进来,一屁股坐下,给渔娘使眼色:“给大爷我倒杯茶来。”
渔娘伸腿就是一脚,冷笑:“呵,你是谁的大爷?”
“哎哎,疼呀。”
贺文嘉抱着小腿揉,脸疼的皱成一团。
“梅羡渔,我帮你照看温子乔,你就这样对我?”贺文嘉瞪她。
是哦,渔娘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过分,正要道歉时,王苍进来就说:“贺二郎,你要脸不要?今日下午温子乔一直跟在先生身边,你照顾他什麽了?”
“哼!你骗我!”渔娘双手叉腰,气哼哼地盯着他。
贺文嘉咧嘴笑:“谁说没照顾了,刚才回来时我还跟温子乔说了,明日我叫几个下人送他们母子回村里,温家人定不敢欺负他们母子。”
出于礼仪,刚才王苍和贺文嘉两人,跟随温子乔去拜见他母亲了。
“行,你叫人去,我家也出两个护卫,再请张管家叫上几个婆子一起送他们母子去温家村,事情办好後,再把人带回来。”
渔娘告诉他们俩:“温子乔家中只有一个寡母,我要一起带回南溪县,也免得他挂念家里,读书不专心。”
“你真准备培养温子乔了?你对人家都不熟悉,若是个白眼狼呢?”
“先生也说了,眼前温子乔无论人品还是脑子都不差,先带回去,若是後头不好了,再说不好的话。”
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因为怕温子乔以後信不过,就不干这事儿了。
渔娘是个果敢的:“我们家再差,难道还怕一个寒门子弟?就算我倒霉看走了眼,亏也是亏点银子罢了,我不怕。”
孙浔顺势教王苍丶贺文嘉:“文嘉兄弟两个,王苍你是独子,你们两人家里人丁都单薄,除了家里给你们培养的管事下人,你们也该多交些朋友,或是像渔娘这般资助些贫寒学子,以後也是助力。”
孙浔当年被渔娘的祖父收为弟子,带到身边教养,自然有感情之故,但他师父也有给师弟梅长湖找帮手的想法在。
没有师父的培养,孙浔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到京城去,也不会闯下偌大的名声,在他看来,这是对双方都有益处的好事。
孙浔并不排斥这些,因此,他也不避讳教弟子如何选择可堪培养的寒门子弟。
“多谢先生指教,我们记下了。”
孙浔叹息:“南溪县是个秀美安稳之地,什麽都好,就是文教不兴,没几个聪明的学子。”
若是南溪县有可堪培养之人,也不用在外面选人。
说完温子乔的事,贺文嘉想到许耕,他对渔娘道:“你还真猜对了,许耕就是出身南阳府许家,《中原农耕术》这本书是他祖父亲手所写,你手里那本是印刷本,原本在许家手里。”
“许耕为什麽没留在老家南阳府继承家业?怎麽跑到叙州府去了?”
“嗨呀,还不是前朝战乱的缘故。”
南阳府啊,自古以来就是粮仓,也是军事要塞,百战之地,哪朝哪代换皇帝打起仗来,南阳府都难逃得掉。
前朝末年各地纷纷举旗称帝,南阳府也出了一支军事力量,可惜是个草包,前期就被打散了,世世代代躬耕南阳的许家人,也是死的死,散的散。
孙浔道:“听叙州府学的韩贤说,许耕是许家嫡支,他的大哥是这一代许家的家主。为了保存许氏家族,每一代嫡支都会有一两个读书不错的许家人离开南阳到别处居住。”
“原来是这样。”
贺文嘉:“许耕说,等他抽出空闲来,想去你家看看你收集的农书工书。”
渔娘点头答应:“随便看,随便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