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是一些上好的散淤膏,润肤膏,以及消痛膏。
林婠脸上并没有黎公公以为的欣喜,她甚至都没有看那些药膏一眼。
黎公公见状,心中有些忐忑,以为是自己前段时间的态度,开罪了林婠。
便悻悻地告退了。他一走,胭脂就拿起一瓶形状奇怪的消痛膏,是上好的软木制的,手指粗细,前头有着长长的圆润的嘴头,表面光滑平整。
“娘娘,您手上的伤再涂些消痛膏吧。”
这药膏并非普通的消痛药,而是宫廷为初次侍寝的宫妃们特制的。
林婠脸上一热,急急地将那消痛膏夺过,丢进抽屉里锁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胭脂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为免胭脂再要给她擦散淤膏,林婠打了个手势让胭脂去将青黛唤来。
很快,青黛来了,林婠将写好的纸条交给青黛。
青黛低头一看,微微诧异了一下,但她什麽都没有问,便点点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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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脑袋里鼓鼓胀胀的。实在撑不住,便让胭脂搀扶着她回了房小憩。
因为心里有事,林婠睡得很不安稳。
在她第五次醒来时,青黛回来了。
她去了汴京城最出名的几家医馆,进去後,那些大夫一听她是为查一只镯子。二话没说,就将她轰出来了。
因为不能泄露身份,青黛只敢偷偷摸摸又去了下一家,这家大夫倒是没将她赶出来,只是完全不理她。
一连两日,青黛几乎跑遍了汴京城出名的医馆,均无所获。
午後的阳光,褪去了温柔变得有些炙热,透过盖在屋顶的梧桐枝叶的缝隙,从窗棂肆无忌惮地洒进来。
又到了例行诊脉的日子,太医收回手,起身朝林婠躬身行礼。
“太子妃之喉疾,实乃心结所致,若能放宽心,自能言笑如初。”
林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能说话这事,她不急。不能说话反而对她有利,说不定哪天,皇帝下一道圣旨,她就能离开东宫了。
仔细斟酌了一下,终是决定冒险让太医试试。便掏出莹黄暖玉镯,递过去。
太医愣住了:“娘娘,这是?”
林婠在纸上写下一句:[太医,烦请品鉴此玉如何?]
随後将纸条撕掉,紧紧地盯着太医,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神情。
太医见状,面上闪过一抹讶异,随即苦笑。
太子妃还真是一天一个新花样。让他一个太医来品鉴玉器,这不是胡闹吗!莫不是这玉是太子送的,所以太子妃想炫耀一二。
越发觉得是此理。
便接过玉镯,故作认真地细细端详,口中赞叹道:
“此玉,触感温润,质地纯净无瑕,色泽宛如凝脂,确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林婠:“……”嘴角抽了抽,挥手让太医退下。
揉了揉昏胀的脑袋,去後院转了一圈。
待回到前院时,太阳已落下山去了,唯有西边的一角仍留有些许浮光,微白中弥留着淡薄的浅黄。
胭脂快步走过来,小声地道:“娘娘,殿下来了。”
林婠脚下一顿,绷着小脸看过去。
只见赵翊端坐在她平日常用的案桌前,手捧着一卷书正在看,灯光从他身後漏出来,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夜黑得很快,窗外,庭院里的葳蕤树木已只馀下一坨坨暗影,黑沉沉的。
见他没注意到自己,林婠长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往後挪,才动了一下,就听得赵翊清冷毫无温度的声音。
“过来。”说这话时,他连眼都没擡一下。
让她过来她就过来?她又不是他养的宠物。林婠很硬气地没有动作。
赵翊擡了擡眼皮,目光投过来。
那一瞬间,林婠感觉道一股浓厚的压迫感袭来,就像遮天蔽日的黑山骤然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