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暴戾地叫嚣着要将这刺眼的画面——
摧毁!!
“咔嚓!”
捏在手心里的玉佩碎了!声音不大,听在衆人耳里却响如惊雷。
气压骤然收拢,压迫感犹如实质。
跟在赵翊身後的衆人好似又回到了赵翊灭金国的那日,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遭了池鱼之殃。
钱穆被赵翊的气势吓到了:“呜呜,坏蛋!”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见儿子被吓到了,林婠忙上前安抚:“穆穆不怕。”钱景曦也手忙脚乱地哄着。
赵翊脸上神色一顿,剑眉微微拧起,收敛起了周身的暴戾,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
突然觉得自己特地转道来临安,想与她一道去嵩山祭天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他乃堂堂帝皇,要什麽女人没有?他的骄傲让他不屑于去勉强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人。
缓缓松开手,一堆碎裂的黄色玉石从他手心里散落下来。阳光下,可以看到那玉石碎片尖锐的棱角上沾染着丝丝血迹。
承康骇得心惊肉跳。
那玉石,他是知道的。是去岁西域上贡的罕见的和田玉。陛下让内侍省雕成姚黄牡丹的样式,一直戴在身上,宝贝得很。
他擡手拂了拂袖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
承康等人见状,都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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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春风吹拂大地,枯黄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枯萎了一冬的树木,披上了脆嫩的绿装,甚是好看。
这般美景,一行人却完全没有心思欣赏。
他们才入了临安,还没来得及歇息,赵翊又火急火燎地要离开。然而,才出了城,他又下令回城。
这般朝令夕改,可不是赵翊的风格。
回到行宫,赵翊处理完公务已是黄昏时分,笼罩在遥远天穹上的阴翳渐渐散去,西下的夕阳将万道金光洒遍村庄沟壑。
承康将处理好的奏折拿走後,赵翊从袖袍里拿出一个红宝石玉簪。
“陛下,临安知府摆了宴席,说是为陛下接风洗尘,陛下可要去?”
赵翊微皱了眉,本想拒绝,垂眸看着手上的红宝石玉簪,大街上林婠一家三口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眼睫垂了垂,手指捏紧玉簪,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着冷白。
须臾,他松开手,将玉簪拢入宽袖里。
“去看看吧。”
说完,轻弹了一下袖袍起身大步往外走。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衣着清凉的舞女们衣袂飘飘,歌声悠扬。歌舞罢,舞女们退下,只留下那领舞的绝色女子。
“盈盈见过陛下。”声音娇魅如夜莺啭啼。
衆臣子都知道,当今陛下登基四年来,除因失去小皇孙病重在云雾山修养的皇後外,宫中再无嫔妃。
坊间已隐隐有传闻:陛下有龙阳之好。
要知道陛下还没有子嗣,如今天下初立,人心还未稳。这对大宋朝的臣子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是赵翊决定去嵩山祭天的原因之一:凝聚人心。
席间,臣子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高座上的赵翊。
陛下会接受吗?以前也不是没有献过美人,只是都被陛下训斥了。
赵翊垂着眉眼,瞳孔里浮现出一抹冷笑,臣子们的担忧他自然是知道的。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瓷茶盏。
轻掀眼皮,锐利的眸子扫向临安知府。
临安知府心里咯咚一下,正想着要不要跪下认罪时,听得高座上传来赵翊的声音。
“留下吧。”
临安知府大喜:“谢陛下。”见于盈盈还呆愣在那,忙给她使了个眼色,于盈盈回过神来,跪下谢恩。
看着那女子眼中掩饰不住的爱慕,赵翊恍惚中,好似又看到了林婠。曾经的她,看着他眼里有光。是什麽时候开始,她的眼中再没有了他?
心里一阵烦躁,他弹了弹衣袖,起身离了席。
“恭送陛下。”
从宴席出来,天已经黑了。
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漆黑的天幕,寂寂冷辉洒满青石长街。仿佛蒙上了一层黏腻的细纱,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影影绰绰。
这时,她在做什麽?是跟那个野男人在一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