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
林婠长长舒出一口气,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软榻旁的小凳上放着一叠衣裙。里衣小衣都有。
林婠想到昨夜的小衣都被他撕碎了,脸上一热,低骂了一句:“禽兽。”
“娘娘起了麽?”守在船舱外的胭脂听到声响,小心地问。
林婠穿好衣裙,是高领口的,低头看了看,见那些痕迹都遮住後,才道:“进来吧。”
胭脂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她笑着道:“娘娘……”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紧接着,甲板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林婠心中一惊,快步走出船舱,发现甲板上全是金戈铁甲的禁卫军。
赵翊负手立在船头,淡淡晨曦给他打上一层幽幽光泽。
他就这麽站着,目视着前方,仿佛从天而降,普度衆生的神明。
“娘娘,那船起火了。”胭脂低声惊呼。
林婠朝着胭脂指的方向看过去。
薄雾中隐约可见,不远处的河面上,停泊着一艘富丽堂皇的画舫。正冒着滚滚浓烟,船舱内隐隐能见到火光。
林婠心中一紧,她记得,那是最大的一艘画舫,亦是昨夜十公主去的那艘。
看向赵翊,他面色如常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甲板上的禁卫军也都站立着不动,没有一丝要去救火的意图。
林婠心一沉,难道他已薄情到连他亲妹妹的性命都不顾了麽?
忽然,那艘画舫的四周水里,窜出来一个个黑衣人,他们轻巧地攀上那画舫。紧接着,一艘艘小船载着手持刀剑的禁卫军,从四面八方地朝那画舫驶去。
那些黑衣人见状,立即返身想撤。然而,小船上的禁卫军已都登上了画舫。
兵戈相向,飘过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他们会在这个时辰动手。只是,他们怎麽也不会想到,殿下根本就没在那画舫上。”
赵翊修长的指尖轻抚着腕间的黑色念珠。
那画舫上,黑衣人一个个倒下,结局已不言而喻。
“十公主如何了?”
“受了些惊吓。”
赵翊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东面的云彩红得越来越浓,突然,划出一抹嫣红,从那嫣红里猛地跳出了一个红彤彤的光轮。
太阳出来了。
万缕红霞四溢,和这氤氲的晨霭交融,变幻出五光十色的光环。
他转过头,在看到船舱门口的林婠,眉宇间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映着着漫天霞光,美好得像是上天细心雕琢的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作。
然而,林婠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明明知道会有刺客,却还故意安排了一艘富丽堂皇的画舫。自己则在毫不起眼的小画舫上,暗中窥视。
若昨夜是她登上那画舫,是不是今日她就是他用来吸引刺客的牌子。
明明是三伏天,林婠却冷得全身发颤。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布料上柔和的线条,似乎变得狰狞尖锐,刺得她指腹生痛。
见林婠脸色不对,赵翊走过来,擡起手探向她的额头。
“怎麽了?脸色这般差可是着凉了?”声音带着淡淡的关切。
一旁的承康见状,欢喜不已,娘娘终于苦尽甘来了。
以为接下来会是夫妻恩爱情深,然而,林婠却冷着脸下意识地往後一躲。
“走开。”
赵翊擡起的手就这麽僵在了半空。
衆目睽睽之下这麽不给面子,自当上太子後,再没有被人忤逆过的赵翊。
即便眼眸里的柔色散去了,倏地变得冷厉。
周围的禁卫军都心惊肉跳地低下头,只恨不得自己不要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