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未能封後,以熹嫔为首的许多人都暗中说她与皇上会因此离了心,殊不知她虽见皇上的次数比从前少了许多,但两人的感情却是更胜从前。
皇上这才道:“你一向聪明,还能有拿不定主意之事?说吧。”
“皇上误会了,我并非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年至看着皇上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而是因为我知道这话我说了,您定会不高兴的。”
反正她已提前给皇上打了预防针,皇上若听了她的话,可是不能不高兴的。
皇上略一沉吟,就道:“可是因为廉亲王一事?”
年珠点了点头。
“没错,按理说连姑姑都知後宫不得干政的道理,朝中大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插手。”
“可如今我已听说了许多风言风语,说是皇上容不下廉亲王,明明见着廉亲王疯了,却还派人盯着廉亲王。”
“我知道皇上心里不舒服,想着即便到了这时候,廉亲王对您不仅没有歉意,甚至还满心算计!”
“但是你坐拥天下,富有五湖四海,何必与廉亲王一般见识?”
说着,她见皇上面上并无异色,胆子也大了起来,又道:“我虽不喜念书,却也知道三国时期蒋琬雅量容人的故事,您饱读诗书,想必更清楚个中道理。”
“更别说廉亲王向来心高气傲,就算真饶他一命又如何?要他顶着疯子傻子的名头过一辈子,岂不是像钝刀子割肉吗?”
皇上皱眉不语。
三国蒋琬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蒋琬继诸葛亮之後主持蜀汉超真,他手下有个官员不善言辞,性格孤僻,所有人都说此人对他过于怠慢,但蒋琬却从不计较,得衆人好评无数。
年珠轻声道:“而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难免传着传着越来越离谱。”
“这话,怡亲王也与朕说过。”皇上冷声道,“旁人不知道,你与怡亲王应该是最清楚廉亲王曾做过些什麽,若叫朕就这样轻而易举放过他,朕实在是万箭穿心。”
年珠笑道:“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是什麽身份,廉亲王又是什麽身份?”
“您的心里,装的都是江山社稷,百姓安危,桩桩件件,都是大事,何必叫廉亲王这等小角色放在心里?”
皇上仍没有接话。
年珠也知道,如今的皇上乃天下之主,不会像从前亲王时期那样听人劝诫。
但她也知道,以皇上的睿智,迟早会想通的。
她很快岔开了话题。
等着年若兰再进来时,年珠已说起了年羹尧即将回京一事。
“皇上请放心,虽说我阿玛入仕後顺风顺水,但真正的能人想必能屈能伸,能替皇上,替朝廷当差,不管是当总督也好,还是当守城门的将士,皆是他的荣幸。”
“更何况您也说了,阿玛将赃款悉数交出,从此後是既往不咎。”
“如此说来,以阿玛的本事,定能很快擢升的。”
这番话说的皇上是心情不错,要知川陕总督府里也就搜出几千两银子的赃款而已,比起曹家和隆科多等人,这能叫赃款吗?
年若兰笑道:“皇上,珠珠,今日小厨房准备了梅酱烧肉丶白切鸡丶糟卤虾丶咸肉嫩笋豆腐这些菜,快吃饭吧。”
自皇上登基後,年珠甚少陪着皇上一起吃饭。
今日她并未拒绝,四人像从前一样吃着饭,说着闲话。
皇上只觉一切如从前。
殊不知,年珠比起从前小心谨慎了许多。
四人相谈甚欢,一直等着戌时过了,年珠这才离开翊坤宫。
大清不比後世,即便是京城,戌时过了路上就荒无人烟。
向来早睡的年珠坐在马车里是昏昏欲睡。
很快,随着马车突然一个摇晃,外头传来车夫那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们,你们是谁?”
“你们可知道这是年贵妃家的马车!”
年珠心里一紧,下一刻就听到外头传来贼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年贵妃家的马车?哈哈,我们截的就是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