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露面,就像赶场似的,略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开席。
当然,皇太後擅做戏,皇上也不差,当即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两道好克化的菜送去慈宁宫,最後更道:“……百善孝为先,皇额娘年纪大了,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你们若闲来无事便去陪皇额娘说说话,兴许皇额娘心情一好,这病也就能好起来。”
衆人齐齐应是。
人群中也有弘昼。m,b
弘昼仍是老样子,一脸不大痛快的样子,忍不住嘀嘀咕咕道:“这样有什麽意思呢?我们千千万万人凑到皇玛嬷跟前,却也及不上一个十四叔。”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能叫不少人听见。
但无一人敢接话作声,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年珠也听到了这话,差点就忍不住一个笑出声来。
她忍不住想起年若兰的话,直说皇上和天底下一样的父亲一样,日夜都记挂着儿女的终身大事,从前皇上每每看到弘昼都说弘昼念书不用心,如今一看到弘昼,三句话不离摇头早点娶妻生子。
用年若兰的话说:“……朝堂上的事情皇上多费些心思就能解决,可偏偏这等事,皇上催的越紧,弘昼就愈发抵触。”
"如今他们父子两人一见面就满是火药味,谁看谁都不顺眼。"
年珠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饱受催婚之苦的人。
岳沛儿。
如今岳钟琪因才能出衆,接手了年羹尧从前川陕总督的位置,随着他身居高位,岳沛儿的亲事自是不用愁,上门提亲的人恨不得将岳家的门槛都踩破了。
岳钟琪也心系孙女亲事,不仅多次派人送信督办此事,甚至还专程派了信得过的管事来京城一趟。
可惜,那管事刚说明来意,就被岳沛儿拿着剑将人轰走了。
这两人性子皆放荡不羁,若熟识起来,未免不能酿成一段佳话。
年珠纵然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将这两人硬凑到一起的想法,毕竟姻缘这等事,是讲究缘分的,她可以制造机会,却绝不能生拉硬凑,如此草草了事,只怕会造成悲剧……
她想来不喜欢参加宫中的大型宴会,如今瞧见这些饭菜皆是素菜,菜色一般,更是没什麽胃口。
她正心不在焉想着这些杂事,就见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小太监一进来就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听闻他的话後,神色一变,忙覆在皇上耳畔说了几句。
年珠猜测定又是太後闹出什麽幺蛾子来,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皇上扬声道:“皇额娘挂念故去的皇阿玛,除夕之夜闹着要去寻皇阿玛……”
年珠:“……”
高!
真是高啊!
皇上登基不久,但道行却是日益深了,想来是皇太後定想以寻死之事威胁皇上,但皇上却丝毫没有惯着,当衆提起此事,更是扯到了先帝头上。
这下,皇上也没有再吃饭的心情,匆匆就赶去了慈宁宫。
年若兰等人自是要跟着。
年珠也是其中一个。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慈宁宫,显然皇太後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大的阵仗,微微一愣後,便靠在床上微微阖眼,不管皇上怎麽说话,她都不接话。
皇上本就是个好脾气的,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皇上不大高兴,似是积压许久的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熹嫔见状,忙上前道:“皇上,太後娘娘思念先帝太过,如今正是伤心欲绝,您也少说几句,不如叫臣妾劝劝吧?”
皇上微微颔首,後退一步。
“太後娘娘,大过年的,您这又是何必了?”熹嫔握着皇太後的手,声音很是轻柔,“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皇上和远在皇陵的十四贝子想想才是。”
说到十四贝勒时,她偷偷轻捏了皇太後的手,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臣妾前几日才见过十四福晋,说是十四贝子吃得好穿的好,一切都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每提起十四贝子,她都会偷偷捏捏皇太後的手。
皇太後终于不是方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身子微微发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年珠只觉不对,就这样几句话,熹嫔就能劝动皇太後?还是说她们两人之间已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