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洲随着楚临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越发像个真正趁着悠闲假期出来游玩的旅客。
楚临兴致勃勃围观了五个老头老太混战吵架,顺手搭着霍玉洲肩膀拍了拍,闲聊道:“还挺有意思的对吧。”
霍玉洲以前从不留意这些,一开始是没有时间,后来像是习惯了,这一刻新奇地发现世界可以如此喧闹,也能如此安静,他的人生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就停止了,眼前这个世界竟是让他一时感到陌生而欢喜。
他“嗯”了一声,作为对于楚临那个问题的回答。
想了想,又说:“凑热闹围观别人吵架还拍照不算。”
楚临听他含沙射影,“我那是凑热闹吗,我那是担心大爷大妈们出事。”
而且他哪有拍照?
他明明是在拍视频。
霍玉洲能怎么办,只好顺着他,向他道歉:“是我误会你的一片好心了。”
“没关系,谁让我爱你爱到不可自拔。”
大概是平时这种话说多了,他顺嘴就来了个爱情告白。
说完了以后有点愣,余光瞄了霍玉洲一眼,只见对方扭头定定望着远处一棵树,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他趁机淡定转意话题,也盯着那棵牢牢吸引住对方目光的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你上一次像这样出来闲逛是什么时候,我是说闲逛,不是应酬的时候去的那些地方,那种时候就算风景再好看你也不会想起来去看的,对吧。”
他有一搭没一搭找霍玉洲聊天。
霍玉洲终于可以结束盯着一棵树看的动作,转过脸,认真回忆了一瞬,摇了摇头:“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以前了。”
“我就知道,你连出门都在处理工作,你和工作真是绝配,天生一对。”
他随口开着霍玉洲的玩笑。
霍玉洲笑了一声,反问他:“怎么又成一对了,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是个工作机器人吗?”
他低头细瞧,对方脸上笑意浅淡,竟然带着一点自嘲的意味。
于是他的良心短暂地痛了一下,“哎,我那是跟你说笑呢,一个人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当工作机器,也太惨了点。”
霍玉洲想起自己的以前,那个时候祖父还在,祖母身体差,父母沉迷于浪迹天涯路过家门而不入,弟弟是个玩泥巴的傻子,他才十几岁,都还没有成年,既要完成学业,还要去学习怎么撑起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
想起楚临那句“同情一个男人就是爱上他的开始”,他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垂着眼声音低落缓缓开口:“说起来……其实我真是一个可怜之人。”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他有些不解,朝楚临看去。
楚临张着嘴,正一脸复杂神色地盯着他看,过了会儿,开口劝道:“你差不多得了。”
他不甘心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挺可怜的。”
楚临递给他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他坚持不懈地提醒道:“你真的不打算同情同情我吗?”
楚临深吸一口气,继续好心相劝:“你别这样,我有点慌,人设有点崩了哈。”
哪有人自己强调自己可怜的,怎么连卖惨都不会,虽然美强惨很时髦,但是也不用这么硬拗吧!
霍玉洲落寞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嘴上说着同情是爱上一个人的开始,实际上是在嫌他坐着轮椅不够威猛吧。
他闷闷地开口:“回家吧,我累了。”
楚临惊讶地看他一眼,嘀咕着:“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虚,第二遍喊累了。”
霍玉洲:“……”他哪里虚了!虽然坐轮椅但是各方面功能都十分优秀谢谢!
这趟短途旅程在一片凝重而诡异的氛围中结束,车上霍玉洲不说话,但是也没有处理工作,而是时不时看着窗外,再用余光瞥一眼身边的青年。
楚临刚开始还以为是出现错觉,直到现场抓包对方偷瞧自己,嘿嘿一笑:“想看就直接看,跟我还这么见外干什么老公,人家身上什么地方老公没看过。”
霍玉洲:“……”嗯,现在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头痛。
没人搭腔,楚老师不尴不尬地干笑几声,默默掏出手机自娱自乐起来。
他发现霍玉洲好像是真的累了,一直到家都没有再碰一件和工作有关的东西。不过也有可能是纯粹犯懒,他不信这世上有人从不犯懒。
直到夜里,他在顶楼的天台吹着晚风喝着酒,吃着零食赏着月,漫无目的浪费时间的时候,霍玉洲找了过来。
他更加确信对方今天就是打算摸鱼一整天。
他邀请对方加入自己一起体会虚度光阴的快乐,将自己的零食和酒都推到两人中间,并点开一部恐怖片。
霍玉洲对最后一步发表意见:“就一定要看恐怖片吗?”
他意外地看向表达不满的男人,没料到他会在这种问题上挑三拣四,只是个来凑热闹的,参与感一定要这么强吗?
但是谁让他大方呢,看什么不是看?
于是他换成了《走近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