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程隽安洗完出来,姜溯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用干布把头发擦干,也跟着躺了上去,一手把人揽进了怀里,一路上睡觉都不让他碰,今日可算是抱到了。
睡了一觉起来清爽了许多,赶路的疲惫也消散了,王母做饭的手艺极好,光是鸡汤姜溯霜就喝了好几碗,王母又极热情的招呼他们多吃些,等姜溯霜下桌,人已经吃了个肚子滚圆。
饭後王母又跟他们坐着说了会儿话便回自己屋歇息去了,让王时这几天带他们好好逛逛。
可惜他们来是办正事的,时间有些紧,游山玩水没什麽时间,第二天便出门去看王时提前给他们看好的几个书院选址了。
王时选的地方一共四处,其中两处在城里,还有两处跟青松书院一样在山上。
城里他们先去第一处看了看,第一处的房子就在平洲闹市,院子也大,就是临街有些吵闹,租金也高,若是买下来价格便更高了。第二处房子倒是在较为僻静的地方,只是院子有些小,并且院子後面是一座戏楼,此处并不适合办书院。
山上的两个院子都是从前城中富户留下的,只有一个老仆看守。院子修建的倒是不错,只是平洲的山陡峭,山势又高,可以修建房子的地方十分有限。并且距离城里较远,周围只有一个小村子和几处庙宇,可以说是十分荒凉,对于书院来说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因为要出城办事,距离较远,几人便骑着马。眼下从山上回来,远看夕阳落日,崇山峻岭一半隐于黑暗,一半现于黄昏。城门口零星摆着几个摊子,几人下了马,找了处歇脚的茶摊。
“平洲地方小,没有那麽多合适的可以选择,学生再去找!”没有办好事情的王时有些自责。
“你平时公事也忙,这几天我们自己再找找,你已经告假两天了吧?”程隽安道。
“是。”
“平洲的知府如何?”
“熊知府还算好相处。”
这是实话。
王时是状元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全天下的读书人和官员都在留意他的去处,原以为他会留在京中,日後必然平步青云,有大好前程,谁知人竟选择了外放做官!外放就算了,还去了一个这麽偏远的州府做通判!当时在京中天天递帖子想同他相交的人顷刻少了大半,王时自己乐得清闲。
京中许多人都以为他是不想留在京里,得罪了陛下,这才被派到这麽远的地方来,实则是他自己的意愿。皇帝也没说什麽,只是言语间的意思都是日後还会调他回京里。
至于平洲府的熊知府,当初不过考中三甲进士,官场沉浮数十年才保住了自己知府的位置,听闻王时要来,急急忙忙四方打探,却什麽都没打探到,只好以礼相待,目前还在相互试探的阶段,二人自然也是没有什麽矛盾的。
姜溯霜撑着下巴听他们讲一些朝廷的事情,偶尔差几句嘴,眼角却不经意间撇见远处一座破败的屋子,因为距离树林很近,一般都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全貌,“王时,那是那麽地方?”
“那是一座破庙,如今里面住着几个好吃懒做的乞儿,就是给田也不愿耕地的人。”王时叹了口气。
姜溯霜仔细看了那破庙几眼,距离城门口不远,虽然背靠山林但地势平坦,往下走几步便是主路,也不必担心不安全。
她激动的拍拍程隽安的胳膊,“你看!那个地方改成书院怎麽样?”
未等程隽安答话,王时却诧异接话,“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不太合适……”
“那里怎麽了?”姜溯霜问。
“那个破庙荒废许多年了,如今又住进去几个无赖乞丐,赶不走又不能强行将人带走。”王时摇摇头,“便是熊知府最头疼的一件事情。”
“给钱也不走吗?”姜溯霜好奇道。
“给钱他们便拿去买酒买肉吃,而且也不是没有给他们分过田地,那几人是任田荒废在那里,草长得老高,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果真是好吃懒做啊!”姜溯霜道,“可我就觉得那地方适合做书院,不如我来想办法解决?”
“那几个人无赖得很,当心伤着,不如还是找其他地方吧。”王时又劝。
姜溯霜越想越气,一拍桌子,“那就打一顿扔出去!我来打!跟你们知府啊朝廷啊什麽的没关系!”
“这……”王时迟疑道,“打人……这……”
“溯溯你先冷静些。”程隽安先安抚了姜溯霜,又转头问王时,“这几人在城中如何?”
“不偷不抢,也不欺负人,就是喜欢在酒楼门口讨吃的,讨不到就赖着不走,躺在地上撒泼。”
姜溯霜道:……“就没人揍过他们吗?”
王时道:“其实是有人的,只不过谁想背官司?最後闹到熊知府面前,自是打人的一方赔钱,这几个乞儿最後还领了医药费去快活!”
姜溯霜被气得牙痒痒,“对待无赖,便只能比他们更无赖。”
“溯溯想如何?”
姜溯霜对着二人低声说了几句,夜里便行动起来。
晚上月亮都躲进云里了,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子时过了几刻,那几个乞儿便连滚带爬的从庙里跑出来,跑出平洲的地界,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