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郎君偷试的时候总不得法,确实累得气喘,也疼得厉害,但快活没觉出来多少,只剩下偷吃的心虚与不舍。
原来这事情还可以这样令人快活,心头一阵阵发紧,跳得几乎跃出喉咙,像是做了什麽更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也差不多。
药膏热融了,一并化在他掌心。
谢怀珠侧过头去,也不说好与不好,可过分激烈的心跳久久未歇,早已暴露她的心绪。
裴玄章擦拭过指腹,拍哄被吓到的她,柔声道:“我再上一次药,好生睡罢。”
谢怀珠哀怨望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攥住被子一角扯过来,侧头向内,由着他再一次重复方才的动作。
上药的过程很是舒服,他的手法渐渐娴熟,谢怀珠平复过後眼皮愈发沉重,也顾不上同夫君说话。
然而在她即将去梦周公的时候,忽而不自主地轻颤了几下,很清楚地听到一声克制的轻笑。
虽极短促,仿若幻听,可她的脆弱无助都暴露在他眼底,即便换作是她,也肯定要取笑他在梦中都会丢在人手里的窘迫。
然而无论夜间多麽缱绻亲昵,再度醒来时,枕边依旧空空。
说没有一点失落是不可能的,她从未与丈夫相拥到起身,共度晨光,谢怀珠微微纠结,她很少发出“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慨,做国公的儿子和做乡绅的儿子要求不同,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即便是做陈朗的妻子,新婚胡闹几日过後,她也不可能由着自己性子睡到日上三竿,总要操持家务的。
而现在沈夫人不大约束她,也没心情给她这个儿媳立太多规矩,她还可以在自己的院中多睡。
她是二房媳妇,二郎又久不在国公府里,即便世子至今未婚,甚至二郎透露过一些将子嗣过继给兄长的想法,将来继承爵位也轮不到他们夫妻这一支,因此她也不会主动去向沈夫人请求协助管家,以免婆母怀疑她野心不小。
不过年根底下事情多,沈夫人忙得头昏脑胀,瞧见新娶进门的儿媳成日只痴缠着“夫君”,真正的二郎却收拾东西,正要往登州府去,心里气不平,特意叫谢怀珠过来,陪她算账说话。
二房的账暂且是由沈夫人与裴玄章在打理,谢怀珠在一旁听着都觉得累,她拨弄着算珠,暗自计算夫妻两人的开销用度,不免为裴玄朗忧虑。
譬如世子的俸禄其实也不算多,镇国公府真正可观又能放在明面上的收入在各处田庄,宫里每年赏赐,私下的有在家生子名下的铺子,这些源源不断的收入都来自于裴氏父子的权势。
而二郎本身是没有官职的,只能依靠父母兄长分给他的庄子铺子,可他娶妻之後先是送了岳父岳母京城里的住宅,又送奴仆家具,他豪爽一两次倒没什麽,但日後就要勤俭持家了。
但不知道二郎是怎麽糊弄过去的,婆母竟然连提也没提这事,真正落在公账上的,只有她做主送给谢家道贺的那一份。
或许这一年对于镇国公府来说称得上不错,沈夫人虽累得连连扶额,末了留谢怀珠用膳时神情还是欢喜的。
“你公爹在行在的时候,一到冬至就该吃饺子羊肉,还有热腾腾的锅子,一回金陵就是喝鸡汤吃汤圆,烧些青菜豆腐,不过宫里头赐膳还是以饺子为主。”
过节总是件高兴事,谢怀珠微微一笑,冬至是朝中官员难得放假的日子,到了那天,就是世子也能放一日假,不过她和裴玄朗是更习惯吃年糕的,她得回去提前预备。
“二郎近来与你亲近一些了麽?”
沈夫人想着这名贵的补药应当会有些效用,试探着问起:“你也该多关心他些,转年就要二十又五,旁人家的郎君再过几年都要抱孙子的,他也不急?”
谢怀珠支支吾吾,小别胜新婚,郎君回来後确实对她亲近得多,可他又不大想要子嗣,如实对婆母讲了,以後生不出孩子,只怕少不得要折腾她。
“妾以为……还好。”
这就是不好的意思了,沈夫人那股气涌到心口,她规定一月两次是说给二郎听的,关起门过日子,外人怎麽晓得实情,这麽一个娇媚年轻的女子日日伴在身侧,又有药力助人,元振就这样不开窍?
谢怀珠想起世子和二郎的想法,犹犹豫豫道:“母亲,我听说金陵里仰慕世子的姑娘不少,不知道什麽时候我才会多个嫂嫂呢?”
但愿世子不会真的有隐疾。
然而背後议论人确实会有报应,还不等沈夫人同她再斥责一遍长子,服侍的女使匆匆跑进来,低声道:“夫人,世子回来,给您请安来了。”
沈夫人面色微变,暗恼侍女不会瞧眼色,给世子递话。她不想让玄章用原本的身份与二郎媳妇过多见面,双生子只有外人看着像,熟悉的人慢慢能看出来许多不同。
“教他歇一歇再来,我烦闷得很,不想见人。”
谢怀珠也立时站起了身,无论夫君如何保证,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连忙道:“媳妇手里还有些绣活没做,不敢再打扰母亲休息。”
沈夫人对于谢氏女的主动避嫌还是满意的,然而裴玄章已行至堂前,谢怀珠刚要迈过门槛,就与他打了个照面。
她一时心虚,连夫兄的面容也不敢看清楚,连忙深深低下头去。
“元振,你有什麽急事,非得今日来打搅你母亲?”
沈夫人还没见过他这般冒失,一时不悦,斥责道:“连阿娘的话也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