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要想到这孩子的存在,她不可避免地会联想这孩子的父亲,酸涩而甜蜜。
侍女这些时日做熟了这件事,已经知道如何服侍娘子擦身会令谢怀珠感到舒适,天气和暖,风柔日明,谢怀珠只裹了一层软绸,靠着玉枕昏昏欲睡。
这些衣料无半点纹饰,又是穿过一次便丢,即便被油膏浸透了也不可惜,反而更令肌肤柔嫩,她常敷上半个时辰。
屋内还有会弄箫弹琴的婢女,如果她高兴,甚至可以点几首明快的小调闭目养神。
只是她今日再度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却察觉出今日侍女的手劲虽然适中,但对于她过于娇嫩的肌肤而言,实在粗糙。
这些婢女做的都是近身伺候她的精细活计,手上日日浸染油膏,双手也变得纤长细嫩,但是……那有些粗砺的指腹磨过她膝窝,骨节分明比寻常女子大上许多。
谢怀珠倏然睁眼,犹带睡意的双目迎上那张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面庞,她下意识缩回小腿,然而却被那人更快捉住,拖了回去。
“几日不见,韫娘已经不习惯与我肌肤相贴?”
裴玄章起初担心惊醒了她,手下力道极轻,见她醒後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好像他不该出现在此处,稍稍用力些力气,又重又缓,油膏的香气随着揉捏的热度散发出来,像是要被人都揉进肌肤里去,吃透了一般。
谢怀珠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那指腹上的薄茧至多令她肌肤微红发痒,但是她素了许久,一个正值盛年的魁梧男子白日闯入她房中,衣冠楚楚,又神情严肃地抚慰衣不蔽体的她。
简直像是在惩罚。
绸衣为油膏所污,散发着淡淡香气,紧紧贴在她腰间,近乎透明。
“别这样欺负我。”她微微吸着气,双手交叠覆于身前,反倒拢出两轮明月,劳她还要再伸出两指,徒劳无功地向上遮掩,似欲拒还迎。
裴玄章眸色渐深,他俯身轻吻谢怀珠面颊,安抚她道:“崔夫人今日去了佛寺礼佛,暂时不会回来,韫娘不要害怕。”
这她才会更害怕呢!
谢怀珠心底生出一丝丝期待,可又担心他太久未入,情热时会过于激烈,只能迫使自己冷静些许,稍稍支起一臂,啐他道:“真该叫那些仍为世子抱屈的人进来瞧瞧,是我引诱了你麽?”
裴玄章笑意稍淡了些,俯身啄了啄她面颊:“韫娘,怎麽不是呢?”
谢怀珠被他噎到,她在自己的闺阁里穿得少些也不行吗?
裴玄章却轻笑一声,责备她道:“小气鬼,这麽多日,不见你舍得掷一枚过墙,我总是惦着你会不会变心,难道不算被你引诱?”
谢怀珠忍俊不禁,仰头揽住他颈项,委委屈屈道:“我以为你这几日心力交瘁,哪里顾得上这边,还是不要添乱为宜。”
他抑制住心底那阵悸动,可跳动却已经暴露在她股间,不免窘迫,稍稍远离些许,宽慰她道:“我已入宫求过赐婚,届时会有更为合理的解释,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且这几日他不必外出,正好有闲暇陪她:“这些时日我都住在旁边的宅院,韫娘不必觉得会打扰了我。”
谢怀珠汲取他怀中的暖意,却也有些莫名的羞赧,生出些叹息。
无论什麽理由,都不足以压住外间的流言,能令谣言平息的,只是赐婚旨意後的赫赫皇权。
一旦那些人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曾影响到裴玄章在天子处所受到的宠爱信重,一击不倒
比起宗室那些子弟子夺父妾丶偷买婴儿继承王爵的荒唐,裴玄章这点事在皇帝眼里未必算什麽,只是美玉不能与顽石论,同样生出裂纹碎痕,总是前者更令人失望。
她察觉到裴玄章的歉意,抿了抿唇,反啾了他一口,促狭道:“流言不算可畏,百姓们不过是想看些乐子,只要过些时日有些更刺激惊奇的事情引起人兴趣,很快便没人记得咱们如何了。”
“……更何况,郎君,有几个传言的版本我还是很喜欢的。”
裴玄章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以目询问,惹得谢怀珠发笑,她坐起身来,欲言又止道:“你难道没听人说过这话,二郎婚後不能生育,是以我们夫妻商定要与你借一个孩子……”
她故意道:“大伯吃醉了酒,就坐在书房里等下人熬解酒的汤,我接了那碗过去,悄悄推门入内,世子喝得醉醺醺,根本不曾发觉偷偷溜进来的是我这个弟媳,然後我就可以将汤汤水水故意失手,都泼洒到您身上,求您疼一疼我……”
或许正处在多情的时刻,谢怀珠很为这样的故事心动,她可以自己去找丈夫的兄长借子,却抗拒他们瞒着自己这样做:“您醒来之後一定会懊恼万分,可是一次怎麽怀得上呢,我便只好不要脸地再去要第二次第三次。”
她眨了眨眼:“郎君一定很是生我的气,怪我坏了您的清誉,也恨我伤了你们手足之间的情谊,会更用力地进来……”
谢怀珠是说来取笑的,谁知道裴玄章听到她说这话反而目露不快,伸手扶住她颈後,加深了这个吻。
他声音低哑:“你同谁是夫妻?”
谢怀珠这才知道他为何呷醋,气恼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恼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或许比较有趣!”
说说又怎麽了!
然而那指腹探进来的时候,她便彻底失去反驳的力气,怔怔地看着他。
他只有领口被压出几丝褶皱,仍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但稍重的呼吸露出些浓厚的欲。
“韫娘喜欢我这样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