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与我之间,何必说‘借’这个字。”
温柔美丽的双眸一点点暗淡下去,云子晋的笑容一点点敛起。他瘪瘪嘴,带伤的手从外衣的内兜拿出一叠银票。
南竹盯着这足有一指节厚的银票,心中大为所震:这人怎麽出门带这麽多钱?
虽有些不情愿,但云子晋还是将银票递给了南竹。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淋了雨的大狗,委屈地看着南竹。
“我只要五百两便。。。。。。”
“夫人就那麽喜欢他吗?”
这包含个人情绪且有些莫名的话语听得南竹一懵。
好想杀了弦音。云子晋喉头上下一动,心里的念头越发强烈起来。
“不,我不喜欢他,王爷。我这麽做是有理由的,只是现在实在不方便解释,回府我再说给你听。”
“真的?夫人不喜欢他吗?”
这种事她为什麽要说谎呢?
没等南竹继续解释,一旁便传来争吵声。
“歌伎也是人!也有选择活下去的机会,你有什麽资格替人擅作主张!”弦音大喊着,已是气愤到极点。
见言从下方爬上,强压着火气:“那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南竹心中警钟大作,忙冲上前去拦人。
云子晋望着南竹的身影,只感觉胸腔一片滚烫。
夫人,是不是没有那麽抵触他了?会不会,她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
想着,云子晋嘴角不断上扬,扯出有些疯狂的笑容。
“哥哥!有话好好说。”南竹紧紧捉住见言青筋暴涨的手臂,她扭头,对弦音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在没人发现你之前,你还是先离开吧,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言下之意,便是南竹要为他赎身了。
见言咬牙切齿:“走?他往哪走!”
“是啊,往哪里走?”陌生又刺耳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却处处不见人影,“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他一个下等货,怎麽可能有资格来到这里?”
突现的杀气将四人包围,圆圆明月渐被阴云笼罩。南竹的心猛一揪,痛的就像是快要碎掉。她双瞳渐渐涣散,猛跪倒在地,震起一片落花。
怎麽。。。。。。回事?好痛,好。。。。。。难受。
身体突然动也不能动,南竹疑惑又害怕。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豆大的汗顺着砸落,整个人毫无生气。她胡乱挥动手臂,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托住。
云子晋跪在她身旁,拥她入怀:“我就在这里,夫人,别怕。”
见言倏地擡头,诧异万分。他唇语了些什麽,随後看向了弦音。弦音一抖,忙靠近南竹,即使她现在已无力保护他。
无言斩落树枝,高高在上俯视着四人。他戴着血色面具,宽大的斗篷藏起他的身影:“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南竹。别再妄想能够查到我是谁,再有下次,便乖乖等死。”
话毕,南竹便昏死了过去。就像是无言掌握了什麽,将她控制了。
云子晋见过这种情况,他经历过这种蛊毒。他将南竹抱起,还未动身,便又听得无言说话。
“七王爷,不该你插手的事情,最好少碰。如果你想救南竹,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哼,今日便放了你们,快滚吧!”
馀音回荡,惊起鸟雀。一时间,秘院外除了他们,不见一人,不见一兽。月光时明时暗,凄惨的光映的南竹毫无血色。
云子晋擡手,手掌轻覆在南竹脸颊,只感觉到一片滚烫。
弦音心虚地一瞧南竹,自知已惹恼了云子晋与见言。可他不得不如此,不帮无言死路一条。帮了无言,或许还有机会让南竹救他。
见言扯过惹人厌的歌伎,低声道:“看在小竹的面子上,我今日放了你。但我妹妹若是有什麽三长两短,我定会来要了你的命。”
假情假意,自私自利,真是何其惹人厌烦的两人。
云子晋转过身,怒火不断将他灼烧。他在盛开的花簇中走出一条路,步步僵硬地踏出秘院。
他朝漆黑的小道一望,道:“有什麽想解释的吗?是你们自行了断,还是我帮你们?”
话落,合力打伤见言的三名暗卫现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他们无法为今日之错做出任何解释。
云子晋拇指轻轻摩挲南竹的脸颊,火气消下去几分:“说些什麽,也好让我听听你们是怎麽想的。”
率先开口说话的,是王府里一直贴身保护云子晋的暗卫:“主子,当时事发突然,属下只保得住一人。”
“你们早早潜藏秘院之中,却不遵我的指令,无一人能护得夫人周全。。。。。。”云子晋用力擡臂,让南竹坐靠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捂住她的耳朵,“龙焲,你跟我最久。若非夫人此刻在场,你觉得,谁现在还能活着?”
云子晋并非在开玩笑。若不是怀中人的温暖时时提醒着他,他真的会杀了这几个人。
当然,如果南竹就此长眠不醒,他一样会这麽做。
“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夫人中了蛊毒,带解药来见我。”
龙焲恭恭敬敬一叩首,道:“属下领命。”
偏僻的街道廖无几人,长久的沉默就像是凝滞了空气。云子晋俯视片刻,留下最後一句话便大步离去。
“日子差不多了,明晚去阁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