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阿土的手中接过一卷银针,先是给顾遇水扎了几处筋脉,缓解对方突如其来的剧痛和颤抖。
顾遇水在我怀里渐渐平静下来,闻肠说道:“他今天醒来是什麽情况?”
我把他醒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
闻肠笑道,“我昨天去毒窟里找他,他完全就是个傻子的样子,被野兔吓到树上不敢下来。要不是敲晕他,都带不回来。看来这些毒素攻击他的脑子,并不是让他单纯变傻,而是让他混乱,今天他没傻,却没有一点记忆。”
“闻前辈,他会好起来吗?”
“我试试,一个月治不好,你带他去找云覆雨。毕竟我是负责害人的,治病救人得找药仙才是。”
我不由地担心:“一个月治不好,不会耽误他的病情吗?”
“反正都成这样了,最後让云覆雨兜底不就行了。再说了,用毒方面,我说第二,云覆雨都不敢称第一。”
“……”
我似乎没得选择,不过这些毒的确是闻肠更熟悉,那就先治一个月吧。
我背着顾遇水回了房间,将他安顿好以後,我又去找闻肠仔细了解情况,然後得到了更为确切的答案。
顾遇水的毒是神经毒素,所以把脑子搞到了,再加上吃了太多毒虫,还用自己做培养皿,所以会吐出虫也不奇怪。
在这段期间,他可能会一直産生变化,昨天是傻子,今天是失忆,後续可能恢复记忆,也可以继续错乱。
竟然有种开盲盒的刺激感了。
给顾遇水擦干净身体,换下衣裳洗了晾晒,做完所有琐事,没事做的我就把穴位图拿出来,守在床边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屁股坐麻了,起身想绕着屋子走走,忽的,腰带被勾住。
轻微的停顿感让我回身查看,床上的人侧躺着,清澈又带着胆怯的黑眼珠望着我,多麽纯真无辜,一点坏心眼也瞧不出来。
不知道顾遇水醒了多久,他的手指勾绕着我的腰带,想来是玩了一会儿了。
“少爷?”
我附身靠近,他瑟缩在被子中,松开了我的腰带,怯生生地眨眼睛,“你叫柳逢山,对吧。”
他没有早上那麽冷淡了,有了些人气儿。
我想了一会儿,比起灌输那麽多东西给他,不如就强调姓名和关系。
他指着我,“所以,我喜欢你?”
“对。”
顾遇水脸上泛起腼腆的笑容,他从被子里爬起来,手指尖隔空指着我的心口,“那你也很喜欢我吗?”
我没料到他还会这样确认,心口像是被抽了一下。脑子出问题後,他一直在反复询问喜不喜欢。
眼前的顾遇水变得很天真,好像很容易相信人,与他平日的样子不同。
我尝试着张开怀抱,他没有迟疑地就朝着我扑过来,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我很喜欢你。”
“可是我不信。”
听到他这句话,我还以为他恢复了,震惊地擡头看过去,却发现顾遇水流着两行清泪,控制不住地那样说着。
他茫然地看着我,将我抱着,先前的温馨被他的满心猜疑给搅乱。
顾遇水开始止不住地哭,抽抽噎噎地讲:“我不能信你……我呜呜……你肯定在骗我玩。”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的。”我试图给自己辩解。
顾遇水趴在我的膝盖上抽泣,又不信我的话,但又不让我走开,就赖在这里哭哭啼啼,好像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办,看起来比我还难受。
我想到自己和阿土的交流,心底平静下来。我不能刺激他,要稳住,寸步不离地陪着就好,等待着他哭够,哭到肚子咕咕叫。
“饿了吗?”我抚摸着他的背脊,轻轻问道。
顾遇水红着眼睛,勾着我的手指,“好饿。”
“那你起来,我们去做饭,好不好?”
“……嗯。”
哄着他穿了衣服,我拉着他去了竈房,虽然是脑子乱了,但看到炊具这些,他的身体记忆自动复苏。
顾遇水乖乖地帮忙切了菜,我没敢做太油腻的菜,大部分是炖煮的,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还对着我展示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