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晴。我以为院外的灯笼会被吹跑,没想到只是蜡烛熄灭,灯笼好好地挂在屋头。
等到日头很足的中午,我把被子拿出来晒,又把自己易容的装备拿出来见见太阳。
再过几天就能赶集,正好也是我生日,我打算出去好好开荤。自己一个人独居,我还是没办法做硬菜,就这一点来讲,倒是有点怀念小毒虫的手艺。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我乔装成一个驼背的大胡子老头,带着一些银钱,天还没亮就出山了。
毕竟赶集就是要趁早,哪有大中午才出门的。
在山道走了几里,我看到有驴车,招手拦了後,付给车夫五文钱,让他顺道载着我去彭家寨赶集。
假装成耳朵不太好的老大爷,就可以避免和人过多地交流,免得暴露我的身份。
江湖之大,藏龙卧虎,这一点我是刻进心里的。
到了彭家寨赶集,我一个驼背老头也无人在意,东逛逛西瞧瞧,也算是惬意。
难得这次集市上有杂耍的团队来表演,我也跟着去凑热闹。带着面具的团队喷火吞刀,踩火炭过刀山,十八般武艺都拿出来,某足劲儿谋生。
一个面具小孩敲完铜锣,便过来和周围的吃瓜群衆讨要赏钱。我看着周围的人给的数目,自己也掏出几个铜板丢进去。
看完杂耍,我佝偻着走出人群,向着小吃摊走去。
买着糖饼吃,我看到几个庄稼人扛着锄头在问人,很快,一个年轻人走到我面前,他拿着铁锹,可看着也不太像是种田的。
他从怀里抖出一张画像,“老人家,你见过这个女子没有,这是我妹子,前阵子离家出走了。”
我看到画像这一刻,声带都像是被掐住了。镇定下来,我捋着胡须凑近观察,咂巴嘴说道:“多俊俏的姑娘,是我儿媳妇就好了。”
“老大爷!我是问你见过我妹子没有!不是你儿媳!”
我又凑过头:“啊?你说什麽?”
这人见问不出什麽,呸了一声,就和旁边几个人离开了。等到人走远了,我才敢大喘气。
天明神教的人找到彭家寨了,是确定了我在这里,还是地毯式搜索?
而且教衆现在没有穿统一的服饰,反倒是入乡随俗的亲民打扮,还谎称是找妹妹,太狡诈了!
感觉他们顺着这里找到驯鹰小屋只是时间问题,其实能在山中安然躲这一月,我都觉得是奇迹了,毕竟搜索强度这麽大。
心里有点慌,我买了东西打算离开,但看到村口还有人在盘问,我的画像简直是满天飞。
松弛了太久的神经再度绷紧,我朝着小巷拐进去,结果又撞见一个妙龄女子在拿着我的画像询问住户,说是自己姐姐离家出走。
话术这麽升级,我很害怕啊。脚步一转,我想再换一条路,忽的,一条胳膊横过眼前,捂住我的嘴将我拖走。
我居然没有发现有人从後面偷袭,我吓得浑身冰凉,也不敢胡乱反抗,生怕被抹脖子。
连嘴巴带胡子都被捂着,我急促的喘气慢慢平复下来,发现对方只是带我转移到了更隐蔽的小道,并没有对我做什麽。
而且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另一条路口,也有人拿着画像在找我。如果刚刚没有被捂嘴带走,我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会被发现。
彭家寨该不会卧底了几十个天明神教的人吧,有些害怕,我不由得抱住捂着我的这条胳膊,像是想从这强有力的臂膀中汲取一点支撑力量。
大约一刻钟,这几条巷子里的人都搜完了,没有得到什麽情报,他们骂骂咧咧地离开。
捂着我的大手松开,我先是扭头,看到一个猪猪面具。刚才那些杂耍的人也戴了面具,但都是为了表演才戴的。
总不能帮助我躲藏的这位是杂耍的艺人?
“逢山。”
看我对着他的猪猪面具盯了许久,面具後面发出熟悉的声音。随即,少年掀开面具,斜戴在头上。
“李公子!”
我惊喜地一蹦,後背垫起的驼背猛地将身後的人给顶撞,李苍穹对我不设防,他闷哼一声,捂着左胸,看起来是被顶得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後背垫了木头的!”
“没事,你背着这个不嫌沉麽。”他哭笑不得地摆手,但还在揉自己的胸口。
这驼背蹦跳着顶过去,大概就像被铁锤砸,我感到很抱歉,也没想那麽多,帮忙伸手揉揉他胸口。
李苍穹面色窘迫,连忙捉住我的手腕,“别。”
我本来没想那麽多,他这麽一讲,反倒显得我很色胚。在外人眼里来看,就是一个老头对着年轻人毛手毛脚。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他将面具重新扣上,让我跟着他离开。我虽然满脑子问号,但这会儿看到他了,还是选择优先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