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水将胳膊往我肩头一搭,“你睡得饱饱的,又这麽热心,还是我的狗,替主人去守着?”
“我去就我去。”等你死了,我还给你守灵!想推开他转身,少年将我勾着,指着我的鼻子,“你守归守,但不要监守自盗。”
“大哥!我能对伤患做什麽啊!”
“那可难说。”
“……”滚。
男人被收拾干净,包扎成了粽子,塞在温暖的被窝中,换洗的新衣服都放在床头。
一旦清理了脏污,那道从额头到眉骨的疤痕就格外显眼。
仔细看,他的轮廓很分明,眉骨隆起,眼窝深陷,立体的五官真的很酷哥。
收回打量的视线,我正儿八经地保证:“姐姐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来守着,有情况我再去叫你。”
“行。”
也不和我客气,云覆雨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说道:“他现在是脱光的,里面只缠了纱布,你注意着他的保暖。”
“哦,好的!”
那我肯定不能让被子露出一点肉,时刻掖好被角。屋内燃着炭火,我把窗户开得更敞亮,让空气流通。
坐在板凳上烤着火,拿着话本打发时间,偶尔看看对方的情况。
发现男人嘴皮子干了,我就拿起温水,用纱布给他沾沾唇。
话本也看不起了,吃肉吃腻了,我就放下书在门槛上远眺景色,再缓慢地做一套广播体操。
没人和我聊天还有点闷,我打坐练功打发时间,如今把心法背得滚瓜烂熟,可我这麽深厚的内力,除了心法,应该有配套的招式才对吧。
想不出来,要不去拿个红薯进来烤算了。刚从凳子上起身,我听到床上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我隔着一米远,“你醒了?你还好吗?”
酷哥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一动,被子就从光裸的身上往下滑,我连忙大喊:“慢着!你没穿衣服,会冷的!”
“……”
男人看清这里的布局,又看了看我,虽然僵着脸不说话,但他又躺回去不再乱动弹。
“你放心,我马上叫神医过来,有什麽问题都可以问。”
我才不会像顾遇水那样心思多,很敞亮地讲完後,就跑去找云覆雨。
等了一刻钟,我拉着她到了房间,男人已经坐起身,并且将床头的衣服穿了,还将放在桌上的刀给拿到了床边。
男人的戒备心很强,可他看到云覆雨後,神色有刹那的恍惚。
我很是狗腿子地说道:“这是神医云覆雨,江湖第一大夫,就是她救的你。”
听完我的介绍,男人握在刀柄上的手松开,身上生人勿进的煞气也消失了不少。
“你身体恢复得比我预估要好,现在我要继续问诊,你哪里不舒服,感觉如何,都要如实告知。”
云覆雨并不多问关于健康之外的事情,这样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伤患的抵触情绪。
“是。”
男人的声音略显浑厚低沉,云覆雨问一句,他才惜字如金地答几个字,全程没有半句废话。
这麽高深莫测的医治场面实在让我憋得慌,终于等到问诊结束,我逮着机会说道:“我叫柳逢山,你叫什麽?总得有个称呼吧?”
我觉得自己并没有问及很私密的问题,不想报真名,随便捏个假名也行。
男人沉默片刻,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云覆雨,说道:“黎愁。”
云覆雨淡淡的,没什麽兴趣,我追问道:“哪两个字?”
“黎明,忧愁。”
虽然挺想知道受伤的问前因後果,但我忍住了,云覆雨让我去竈房煮点粥给对方,有了事情做,我马上干活去。
开了火,在竈台上熬粥,将鲜肉和菜叶放进去一并炖。我又另起炉竈,架上陶罐煮药,还是给黎愁煮的。
加过两次水,炖煮了半个时辰,我将药和粥都端过去。
黎愁沉默少言,性格就和他的长相一样,冷且硬,就像今天水缸里结出来的冰块。
他人是年轻的,但呈现出来的感觉不怎麽有活力,隐约有种苦大仇深的压抑感。
他的皮肤状态也不太好,除了受伤的关系,还有风吹日晒,不注重保养,或者经常昼夜颠倒的原因。
伤患沉默地吃完粥,又将那碗药端起,云覆雨让他等两刻钟再喝,他看着对方,脸色很冷冽,行为却听话。
那碗药又被轻轻放下。
我观察了这麽久,觉得对方还挺省心的,至少从醒来以後,没有大吵大闹,也不多问我们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