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安安随着她的指尖动作不断向後退着,最後险些被前厅摆放着的座椅绊倒。
戚安安她跌坐在座位上,扬起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眉眼中充斥着不屈不挠的倔强,隐约可见其中带着盈盈水迹,“表姐这般针对安安,不就是因为在府中不得人心,我确实常常与那些下人相处,只是认为她们本性为善,平日多帮衬一些罢了,不比姐姐一出生就是闫家身份高贵的嫡女,我只不过是闫家外戚,她们与我亲切些,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这般说着,戚安安目光不住地向着旁边,窗户所在位置的两道身影瞥去,面上仍露出坚韧不屈的神色,倒是把闫姝衬托的越发像一个恶事做尽的坏人。
闫姝看破她想求救的想法,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把戚安微微侧着的脸庞扭正,与她闪烁着惧怕的水眸对上,“好呀,表妹总算愿意说实话了,按你的理由,正因我闫家苛刻你,才导致你对那些丫鬟奴仆心生怜悯,不如你来说说看,我闫家到底在哪里亏待你了!”
断章取义的手法,她可是从戚安安身上学得真传。闫姝无法相信戚安安这般无耻,现下这情况,她还在狡辩,自己还当真要问问,在戚安安心中,闫家到底在哪里亏待她了!
“表姐这是何意,你弄疼我了!”戚安安在闫姝凶狠的目光下瑟瑟发抖。许是心虚,她对待闫姝的质问并不回答,反倒扯开话题,想要再度做委屈状,博得姨母同情。
闫姝忍不住又用了些力道,她看着表妹一张俏丽的脸蛋,因为她的用力而在手中变形。
她想,自己已经做了这个恶人,就该有个恶人的样子,“回答我!你到底对闫家有何怨言,你竟然要……!”
“夫人,小姐,老夫人从西院传话来,说让带着表小姐一起,去她院子听认证。”
看着戚安安这副避重就轻的委屈嘴脸,闫姝只觉一股脑热直冲天灵盖。
居高临下的占位,刺激着她口中质问表妹为何要拖累闫家的话,即将要脱口而出。
正在此时,门外来传话的小丫鬟打断她的质问,闫姝一怔神,下意识地松开了捏住戚安安下颚的手掌。
虎口处传来酸胀感,她这才发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捏住表妹的脸。她擡眼一瞧,当即从戚安安左右脸上看到一长一短的手指印。
闫姝不自在地将那只发麻酸胀的手背在身後,对那来传话的小丫鬟道:“你且回去禀告祖母,我等稍後就到。”
再回眸,只见听到两人对话的戚安安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明白了什麽,颓废的矮了半边身子。方才被她如此质问时,都不曾露出这番模样,可见,她身边的丫鬟知晓的事情当真不少。
若非如此,表妹也不会露出这等大势已去,萎靡不振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是。”来传信的丫鬟来去匆匆,孙氏被嬷嬷扶着走到了闫姝的跟前,“姝儿,你和老夫人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瞒着我?”
方才她同嬷嬷在一旁听了半晌,期间有几次若非有嬷嬷拦着,她又要出面协调两人矛盾了。
只是,随着越听越想,她反而静下心来,听着姝儿话里话外,明摆着知晓什麽内情,而安安的避而不谈,全是猫腻。
结合这两天安安的反常,显然是此事惊动了老夫人,才会在今早出现强制带走安安丫鬟的一幕。
对上母亲担忧的眼眸,闫姝垂眸一笑,并不想多做解释,以免节外生枝,她朝母亲行了行礼,“母亲多虑了,我能有什麽事情瞒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全都是得力于母亲事无巨细的安排,还有什麽事情能够逃得过您的法眼。”
闫姝的回答,完美的几乎无懈可击,她笑吟吟的露着洁白齿贝,得体大方。
孙氏瞧着不知何时,在她面前变得乖巧懂事的女儿,她的眉眼有些像自己,又不全然像,一双杏眸水灵灵的和老夫人如出一辙的漂亮。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恍然如大梦初醒一般,才发觉,闫姝出落成大姑娘了,再也不会天天蹦蹦跳跳的淘气,同戚安安争强好胜,为了一件小事喋喋不休。
“你,你……”孙氏唇角嗫嚅了半响,染红了眼角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不必多为表妹担忧,她若无错,祖母那般开明的人,自然也不会多为难她。”闫姝只当她又要为戚安安开拓,先行一步堵住母亲的开口说辞。
她缓缓转身,又对母亲旁边的嬷嬷道:“嬷嬷安康,还要劳烦嬷嬷带上表妹一同前往祖母西院。”
“三小姐客气,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嬷嬷是个知趣儿人,冲夫人请示得到允许後,急急忙忙到一旁和意欢把面色惨败的表小姐扶起走出前厅。
闫姝满意地点头,跟随在她们身後照看。孙氏倒愣在原地,无措地撇开脸,偷偷用帕子抹了抹眼角,随即也不敢多耽搁的跟了上去。
于此时此刻,她才总算明白,先前嬷嬷那话里话外的劝解,儿女都是父母的孽,一晃子女长大,她这才竟然对姝儿知之甚少。
自己对这个女儿的关注太少,昨夜嬷嬷说错了,她但凡把对安安的照顾,分给女儿十分之一,她和姝儿都不会这般生疏见外。
苍穹之上红日东升,今日万里无云丶碧空如洗。一轮圆日当空照,秋老虎的馀威尚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花草居多,阴凉的树荫下老夫人正面色不善地看着院子中央。
丫鬟荷叶,正是被罚跪在院子里,无遮无避的中空之地。门外传来一阵吵杂,嬷嬷和意欢强行把戚安安拖入院内,那丫鬟一擡头,便见到主子进门,她慌忙地爬行而去,哭着喊着,口中嚷嚷道:“主子救我,主子快救救我,老夫人要把我赶出府,您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