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儿沉默了,一时之间竟然从闫姝的态度里,察觉出了嫌弃之色。
一路相顾无言,闫姝亢奋的心情终于归于宁静平和。她闭上眼睛假寐,直到马车行驶到宫门口,她被王婉儿摇醒。
外面天光明媚,凉风习习。自从过了乞巧节,天气日渐转凉,不过秋老虎的馀威尚在,还不至于让人转时就换上秋装。
微风掠过裙摆,甚是柔软惬意。闫姝吩咐马车和丫鬟等在宫门外,自己跟随在王婉儿身後,畅通无阻的来到华丽森严的皇宫中。
後宫中路过的宫女井然有序,气质出挑,竟然比之普通官员子女别无二致,一些领事的大宫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文姐姐入了宫後,会不会过的太辛苦。闫姝心底不免打鼓,对此担忧起来,普通宫娥们尚且如此优异,而被亲封官娘子的文菱,想必面临的更加严苛。
不过,现下她需要担心的可不是文菱,而是她自己。此次是她唯二进宫的机会,第一次是上辈子年底春节时,外邦来贺,皇帝特允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入宫庆宴,可就是这一次,宴会遇袭大乱,使她一朝丢了性命。
“还请姑姑禀告娘娘,臣女已携闫家三姑娘来访。”王婉儿恭敬的话语打断了闫姝的思绪。
等她回神,已然身处幽静阔派的内宫之中,周遭事物桩桩件件精美绝伦,四下站着静候的宫娥,只看一眼,她便被低气压地喘不上气来。
王婉儿知晓她头一次来诸多不适应,忙照顾着拉她上前来小声耳语,“你等会别太紧张,皇後娘娘是再和善不过的人,她问什麽你答什麽便可,即使答不上,她也不会怪罪与你。”
她的轻声细语,很好的安抚到闫姝。闫姝颔首,示意已经明白。
正在这个端口,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领头的大宫女双手交叠规规矩矩的放在小腹出,“皇後娘娘到——”。
四周的宫女齐刷刷地跪拜于地,王婉儿给闫姝使了一个眼神儿,娴熟地半曲着腿,行了一个万福礼,闫姝依葫芦画瓢,学的有模有样“参见皇後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赐座。”皇後的声音绵言细语,柔和中带着威严。与闫姝想象中略有不同。
得了令後,两人落座,她这才敢擡头正视上皇後容颜,一眼看去,是个极为美丽端庄的女子,却让闫姝精神一震,晃了晃神,不敢再多看。
眼前的女子一袭正红色宫装华服,上面由金银丝线错开缝制成凤凰绣样。她仪态万千地坐在凤座上,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只是,那肖似荣玄的眉眼,还是令她怔愣一瞬。她知晓皇後娘娘是荣玄亲姨母,可未曾想过这般像,想来荣玄是随了母亲长相。
那荣世子的母亲,定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她稍微敛起失落神情,可惜着他母亲早已香消玉损,自己亦是无缘再见。
“婉儿,今日一行可还算顺利?”轻柔的声音不缓不急的询问着,闫姝赶紧收起发散思维,正襟危坐,
“倒是顺利,不过文菱继母有意阻拦,被那文大人教训了一顿。”王婉儿本不想用这种事情叨扰娘娘,可那场面委实解气,她当个小玩笑讲了几句。
“此行不宜,不过终究是救下了那孩子一命,本宫对那李简昱也有耳闻,是个名副其实的浪荡子弟,文菱嫁去做续弦,确实委屈了她。”皇後若有所思道。
“那娘娘可已见过文菱,觉得资质如何?”王婉儿向来快言快语惯了,竟然当着皇後的面就敢打听起来了。
闫姝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可惜两人坐在对立面,只得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行事。
然而,皇後正如王婉儿所言,对此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出言训斥,“那孩子本宫已经见过,倒是不错,但想要做好一位女官,还得多打磨,需从头做起,”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小口,便不再多言论。
随後,她话头一转,目光看向闫姝,“想来另一位就是闫姑娘吧?你家兴办的学堂,可是热闹极了。”
皇後是个温婉聪慧的女子,话语虽轻,但仍然让人无法忽视威压,“臣女正是闫姝,家中学堂一事,本是祖母因长兄科考,才请来孟夫子下山,孟夫子德高望重,京城中多仰仗他学识渊博,这才得开展学院。”
闫姝此语,话里话外直指此事只是因京城衆人仰仗孟夫子而来,万万不敢将闫家牵扯其中。
她以为皇後寻她来,是为文菱一事,可这开口便提及府中学堂,看来事态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