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头还未哭诉完,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眼前视线清晰了些,一擡眸,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阿芊的哭声停止了,抱怨也停住了。
她惊愕睁大眼睛,指着坐在前面的男子:“姑娘,他丶他怎麽会在这里坐着?”
流筝扭头看了他一眼,见那人也向她投来视线,好似在好奇会如何介绍他。
流筝眼神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不咸不淡道:“哦,他是醉仙楼新来的小倌。”
“……”
阿芊霎时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自家美若天仙的姑娘:“那丶那他怎麽会出现在姑娘的房间?”
流筝眼也未擡:“他对我一见钟情,妄图非礼我,被我发现并及时阻止了。”
“……”
阿芊多看了一眼身姿颀长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眼自家姑娘沉鱼落雁的美貌,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一早便担心,姑娘长得这麽美,又这般弱柳扶风,若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可如何是好?”
……弱柳扶风?
被指摘的男人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流筝。
阿芊浑然不觉,忧心忡忡的叹气,忽然又觉不对,蓦地擡眸,指着安静坐在对面的人:“你丶你怎麽流了这麽多血啊?”
流筝闻言擡眸,便见他像是没有痛觉般坐在那,面色苍白如纸,气度依旧从容,他感受到流筝的目光,微擡眼眸,嘴角牵出一抹弧度:“我无事。”
流筝收回视线,面上没什麽表情,打开木柜将药箱丢给他。
阿芊看向他的眼神中还有防备,好似他是欺负了自家姑娘的小贼,谨慎问道:“你姓甚名何?家住何方?是哪里人?”
男人接过药箱,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流筝,却正好与她目光相接,他微微弯了弯唇:“在下姓谢。”
流筝怒气未散,对上他眼底的笑意,偏过头去。
这时,有人来敲了门,趁阿芊走过去打开的功夫,流筝转眸看了一眼坐在桌面的人,他瞬间明了,起身进了里屋。
这头阿芊打开门,却见绿绮姑娘站在外面,她见到阿芊,面色微愣,旋即笑了笑:“请问流筝姑娘在吗?”
阿芊回身,看向流筝:“姑娘,有人找你。”
流筝提步向这里走来,看了绿绮一眼,旋即附身在阿芊耳边道:“你在外面看着,暂时别让旁人发现他。”
阿芊不明所以,却仍旧恭敬应了声:“是。”
流筝推门出去,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芊看着她身影消失不见,临走前扭头恶狠狠看了眼里头的男人:“谢公子,我劝你少打我们家姑娘的主意,我们姑娘可不会看上你的。”
谢公子:“……”
……
绿绮领着流筝上了楼,在最里面一间房门口停下:“流筝姑娘,主子在里面等你。”
她垂头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流筝推门而入,房间内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她脚步极轻地越过屏风,透过轻纱,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里头有个女子身影。
坐在桌前的女子一袭白衣,姿态优雅,正慢条斯理地拈起一只茶盏,水声空灵,茶香四溢。
她仿佛什麽也没听见,兀自低头品着茶。
流筝一声不吭地站着。
那人忽然擡手,一只茶盏远掷而来,重重砸在流筝的右肩,滚烫的茶水氤湿了她的外衫,轻薄的纱衣根本无法阻止灼热接触皮肉,茶盏坠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流筝眼也未眨,身姿笔挺,丝毫未动,仿佛察觉不到右肩上传来的滚烫热意。
就在此时,女人挑起眼尾朝她望来,慢悠悠开口:“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流筝垂眸,声音无波无澜:“流筝办事不利,未能将事情做干净。”
女人笑了下,她走过来,伸出手指,缓慢地碾了下她的伤口,看到眼前的女子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好似无痛无觉,她眼底毫无情绪,却轻笑了声:“你的确办事不利,那郭小侯爷是什麽人?你留下这麽明显的痕迹,可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大隐患,若是郭侯爷顺着这痕迹查到了你身上,你说,这可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