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若你极想见一个人,为此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愿意吗?”
流筝冷淡道:“我与你非亲非故,给不了你答案,倒是你,你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笑开,“你的性格,原是这样。”
他敛了敛衣袖,转身向远处走去,“多谢你的回答,我很期待,与你再见之日。”
流筝追上去几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与赠我玉佩之人,到底是何关系?”
那人的脚步未停,他的身影很远了,嗓音也淡,隔着雨雾传来时,轻描淡写:“你的所有问题,很快便会得到答案。”
……
流筝回到客栈时,雨已经停了,出门迎客的小二被她湿漉漉一身水吓了一跳,流筝没功夫搭理他,径直上了楼,经过谢修珩的房屋时,却见奚奴在外站着,她脚步微顿,“你怎麽在这?”
奚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知为何,流筝看出一种很怪异的情绪,带着些怜悯。
见他不回话,流筝又问,“你家公子呢?”
奚奴心中一咯噔,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家殿下这干得都是什麽好事。
他轻咳一声,“公子他在忙……”
流筝本是随口一问,见他脸色不自然,嗓音也轻,听出些不对劲来,她拧眉,“他在屋里忙什麽,需要你站在外头守着?”
奚奴默默低头,不说话。
流筝皱着眉,径直上前一步,作势要推开门,“你既不说,我便亲自去找他。”
奚奴见她真要打开门,忙擡手拦下,“我家公子真的在忙!”
流筝面无表情道:“我也真的有要事找他。”
奚奴挠了挠眉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他家殿下对流筝的态度,自己似乎不应当拦她,但是……
流筝见他面色几经变换,不耐烦道:“他到底在哪?”
奚奴闭了闭眼,心中给自家殿下点了根蜡,“我家公子与城主千金出门游玩了。”
耳边安静片刻,奚奴心中惴惴,再睁眼时,看见面前的冷面姑娘表情冷得吓人,淡淡吐出两个字:“因何?”
奚奴索性一口气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眼前眨眼就没了人影。
奚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可不怨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亲口吩咐过,日後在姑娘面前,要像对待他一样。
奚奴从不欺瞒太子,自然也无法欺瞒流筝。
太子殿下金口玉律,若事後找他算账,他也好有个理由。
……
“今日我家公子出门恰好撞到城主,两人志趣相投便多聊了几句,城主邀请我家公子去青丝坊游玩……顺带带上了城主千金,所以流筝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公子可不是那等三心二意的人。”
“若是只有你家公子与城主二人,他们有什麽可聊的,直到现在?若非城主千金在,怕是你家公子早回来了。”
流筝换了一身衣裳,站在窗边望着天边的弦乐,脑中不知为何,忽又想起昨夜谢修珩看向她说的那句话:
“流筝姑娘,你瞧,今夜月色明丽,若非出了这样的事,我本欲邀你共赏月亮的。”
今夜的月色也极美,所以,昨晚她没能赏成,他便去寻其他人了?
今日那戴面具的神秘人说柳州景色极美,可耐人寻味的是,她走回来的一路上,思绪都不在景色,而是反复回想着那人说的一句话:
“那个男人不是喜欢你吗?你也喜欢他吧。”
他这麽说,柳戚戚也这麽说,为何独独她没感觉到?他们哪来的自信?
流筝心中乱得很,没有注意到今日自己旁的事情都没想,将全部思绪都浪费在此事上,她越想越乱,不知多少次擡头看外面的天色,胸口的怒意也越来越盛。
偶遇城主?相谈甚欢?怕都是借口吧,都这个时间了,还留在那青丝坊未回,怕是不只是因为城主。
流筝缓缓吐出一口气,蓦地起身,打开房门向外走,刚走两步,却对上奚奴望来的目光,他眼中仿佛有着预料之内的笑意,又忍下了:“流筝姑娘,若你实在担心我家公子,便去寻他吧。”
流筝硬生生改了脚下的方向,有些恼羞成怒:“谁说我是担心他?哪里用得着担心他?只怕他是被外面的景色迷了眼,乐不思蜀,他是你家主子,该担心的人是你,也该是你去寻。”
奚奴叹了口气,“只是我家公子今日临走前吩咐我不许我去打扰他。”
流筝心中的无名火更甚,“不许你去?打扰他?他究竟是去做什麽了,还不许旁人打扰?”
奚奴目含深意:“流筝姑娘,公子是说过不让我打扰,但没说过……不让你打扰啊。”
流筝抱着肩膀,冷笑一声:“我今日寻他有要紧事商谈,他倒好,在外流连至今未归。”
她说完,转身便要下楼。
奚奴在身後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悠悠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