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站在身後,愣愣看着眼前的人,眼前一瞬恍惚,仿佛再次回到两人初见时,她手持刀剑,立在她面前的画面。
刹那间,脑中一阵剧痛袭来,将她的眼前的画面击碎,整个世界开始摇晃,眩晕丶模糊。
钟月抑制不住地蹲下身,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整个身体开始发颤。
流筝察觉到身後的不对劲,下意识回头,眼前猝然闪过一道银光:“钟月!”
她擡手接住迎面刺来的簪子,蹙眉望着眼前状态不对劲的人:“你怎麽了?”
流筝冷冷瞥向身後的人:“你对她做了什麽?”
傅成也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毒的作用,应当不是如此啊……”
钟月此刻只觉得自己脑中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啃食,一股股刺痛接连不断地袭来,她艰难的咬着唇,才没让痛吟溢出唇齿,擡眼时,眼前却忽然浮现傅成的面容。
他目露温柔说:“月月,你跟了我吧,我以後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表情却忽然冷漠:“给你一个美妾的身份,已是擡举,不要不知好歹!”
忽而又是他目露狂热,恼羞成怒地扑上来,握住她的手:“月月,给我……”
钟月一手捂住脑袋,蓦地尖叫出声。
“啊——”
心中的憎恶和怒气翻涌,她疯狂地握紧簪子向他刺去:“去死!”
“钟月!”
一道熟悉的嗓音将她的理智唤回。
钟月停下手中的动作,以为自己幻听,然而擡眼,却见流筝面色苍白,眼神中罕见的浮现一抹凝重,冷静地看着她。
钟月不解发问:“……阿筝姑娘?”
“你怎麽会在这里?”
方才在她眼前的人,不是一直都是傅成吗?
流筝目不转睛看着她,唇色渐渐失去血色。
钟月目光下移,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中正紧握着一只簪子,而流筝正紧握着簪子尖锐的那端,原本干净如新的簪子,再次出现一抹血红,从流筝的手心滴下。
钟月擡头,嘴唇动了动,眼神似笑似哭:“阿筝姑娘,我好像又伤害了你……”
流筝目光冷静,没有一丝波动,定定望着她:“你只是生病了,回头我给你找个大夫,便能治好你。”
钟月猛地松手,仿佛被针扎到一般,捂住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不,不是,是我,都怪我……”
然而此刻脑中的刺痛再次袭来,钟月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重重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流筝正要擡起手阻止她的动作,面色却骤然一变。
“钟月……”
耳边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距离传来,但钟月仍旧擡起了头,瞳孔惺忪看着眼前的人,却见流筝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色,面色煞白。
滴丶滴——
仿佛有什麽液体从她面上滴落,钟月听到很细小的声音。
她茫然而无措,手却慢慢抚上自己的面孔,触摸到一抹湿润。
钟月眸光发颤,看向自己的手指,血色刺目。
刹那间,她感受到有更多的粘稠液体从她的眼角丶鼻孔丶唇齿丶耳中溢出。
铺天盖地的痛楚席卷全身,钟月痛得站不住,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子骤然软倒。
她没有跌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有人扶住了她。
钟月艰难睁眼,迷糊中看到流筝的面容,她头一次见到流筝这样的眼神和表情,仿佛从来从容不迫的人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不知所措。
血从她的面庞上滑落滴下,打湿了她的衣襟,钟月痛得剧烈喘气,从喉中艰难溢出几个字:“阿筝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流筝扶着她的手臂在发抖,想要擡手去替她抹去脸上的血迹,却发现只是徒劳,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她想到那日在尉迟候府地牢中见到的那一幕。
可那是什麽毒?
连柳娘都不知道的毒。
流筝告诉自己冷静,然而此刻连她也无法说服自己。
怎麽冷静?